是否……真的是因?为自己杀戮过多?
闻初尧阴沉地盯了会儿桌案的边缘处,缓缓起身,来回踱步,自然垂落身体两?侧的指节也是时不时地蜷缩着。
他似乎是挣扎了许久,思?索两?息,才瞅着下首的人,冷冷开口,“负责保护太子妃的那些人,杖责四十,罚俸三年。”
“至于领头的…闻溢。”他的声调森寒,满是努力压抑着的怒气,“除了上述的那些惩罚,另外?,再把人扔回去好好操练,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那侍卫得了吩咐,神?情微愣,似乎一下子没能从闻初尧的吩咐中回神?。
此人虽明面上瞧着是东宫的侍卫,可实际上却?是闻初尧亲手训练出的十二暗卫之一,这次犯事的领头人闻溢,便是十二暗卫其?一。
而且…
无他,只是这惩罚……与过去想比,未免,有几分轻了。
殿下对?太子妃的在意,他们?皆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故而发生了这事,犯错的那些人被暂扣着,实则心中也都有数,自己难逃一死。
谁知,殿下竟然……?
但很快,那侍卫便反应了过来,迅速领命退下了。
闻初尧淡淡收回目光,没再继续把注意力分给那些人,转而把陈钊喊了进?来。
虽然十分不愿也不忍,但……
他也是时候料理柳殊的后事了。
不然,她定是会恼了他的吧。
虽然亲眼看到了太子妃的棺椁,但其?实不止是闻初尧,陈钊这个近距离与她接触过的人也是有几分恍惚的。
明明太子妃前些日子还托他嘱咐殿下,让殿下不要过于操劳。
这些日子也有十几次送吃食过来,远远瞧见了他,还会客气地唤上一句“陈侍卫”。
而现在,太子妃竟然……不在了。
如此荒谬的事情,饶是他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身为太子妃枕边人的殿下呢…?
触及殿下过于平静,甚至称得上诡异平静的神?情,陈钊小心地出声,“殿下。”
陛下早早便定好了时间,准备这一次待殿下攻克漠北后,在庆功宴会上宣布传位的事情,他身为为数不多的知情人,殿下的亲信,知道的自然也多一些。
传位诏书早早拟好,不仅如此,就连殿下的立后诏书……那也是早早便随之一道确立了的。
明明再过不到五天,这一切便尘埃落定了。
闻初尧心里知晓,这些人不过是着了她人的道,若惩罚,也就是算无关紧要罢了。
真正要紧的那个,才是他应该出手的。
陈钊沉默地低垂着头,静静地把闻初尧的吩咐铭记在心。
霎时间,殿内唯余男人宛如死水的命令声。
而太子妃身死这个话题,也被一则更?重磅的消息所冲击——
景顺帝念己年事已高,准备于三日后的庆功晚宴上正式传位于太子闻初尧。
这下,京城里的太子一派可谓是群情高昂,一个个满面春风。
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虽说太子与太子妃感情甚笃,可……自古帝王家?,哪有因?为意外?死了一个正妻便一蹶不振,不再续娶的?
如此,反倒成全了他们?的机会。
一时间,京城无论是里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还是后起之秀的新兴世家?,无不是存着自己的小心思?,想要分一杯羹,更?加牢固地搭上未来皇帝的这条船。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道理,他们?懂,那些曾经摇摆不定的、甚至是敌对?的臣子们?也懂。
其?中,想要借此化干戈为玉帛的人亦是不在少数。
闹着闹着,这么一番折腾,无形间倒是都默契地忽视掉了几天前的那场惨案,转而耐心地等起了庆功宴。
也正是这个关键节点下,昌宁宫不远处的某一宫殿内,床榻上的人掀了掀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