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成想,待闻初尧一坐定?,外头的宫人便径直把殿门死死合上?,巨大的声响,推的人心头一跳。
但还是有人硬着头皮开口,言及太子行?事欠妥,不可为情爱耽于?大事云云,劝谏完,又佯装疑惑地朝门边望去。
那言官说?的情绪激烈,语调高扬,一句又一句,话里话外直言柳殊是祸水。
闻初尧听着,耐心忽地就有些告罄了,余光一扫,投向了左侧的某处座位。
“李阁老。”没等那言官继续,打断道:“今日的酒菜可还合胃口?”
李阁老被这么一问,赶忙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看如今这样子,皇帝很明显是不会来?了。而且…太子很明显知晓,这些跳出来?的卒子是谁的人,故而,问的话指向性也很明显。
可还没等李阁老斟酌好语言开口,闻初尧仅仅是顿了一下,便又继续,“您也真是年纪上?来?了,才白发人送完黑发人,便又耳晕目眩,神志不清了。”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侍卫一前一后把李阁老往后拉。
一切不过是瞬息,待李阁老反应过时,他的话语声已经被尽数堵住,支支吾吾的动静,落在大殿中,反倒显得声音格外大。
一顶顶乌纱帽被取了下来?,这下子,饶是再蠢笨的人也意识到了,新帝此次发怒,恐怕不只?是因为太子妃一事。
而且,这场宫宴也很明显并非是什么庆功宴……
叫鸿门宴,或许更?贴切些。
当日夜间,除了两位阁老也被受牵连,甚至还带走了包括张大学士在内的十几名官员的消息传遍京城,甚至还隐隐传到了更?远的地方。
大雨如注,整日不绝,连带着江州这座小城仿佛都被浸湿了。
柳殊自先前验出自己怀孕的消息后,便一直有些郁结。
她那日留了个心眼,没直接去医馆,而是直接去了客栈,七拐八拐找了两三个乡野郎中来?。
医馆人多眼杂,难免暴露的可能性也就大些。
虽不知皇宫那边是何景象,可当下,她仍需得小心些才是。
柳殊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
其?实,早在第一个郎中说?她,“指下圆滑,如珠走盘”的时候,柳殊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只?是,这喜脉来?的实在突然,她当时不敢相信罢了。
可后来?的两位郎中无外乎也是类似的话语,这下,饶是柳殊不想接受,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在如此不合时宜的时候,她竟然…怀上?了闻初尧的孩子。
月荫一进门,便瞧见柳殊的脸色有几分苍白,朦胧雨幕下,更?显得病怏怏的,没精神。
早在船上?见到这位贵人时,她心里便如明镜一般,此人长?的跟仙女儿似的,周身气质也是斐然,后头她默默照顾了几日,心里更?是对贵人的好感更?添几分。
只?是…昨日之后,贵人就总是愁容满面的。
思及那几个郎中的话,月荫不自觉抿了抿唇,“小姐,瞧着外头的雨也快停了,不若咱们?出门逛逛…?”
“听说?这江州的点心皆是一绝,就连茶楼唱曲儿的种?类都和京城不同呢!”
知晓月荫是想叫她宽心,柳殊勉强地笑了笑,正准备温和地拒绝掉。
她实在是没什么出去赏曲吃点心的心情,如今,她只?想自己先默默待着消化消化。
可月荫像是瞧出了她的意思一般,不等她拒绝,便又继续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说?得绘声绘色,一来?一往地,倒惹得柳殊意动了起来?。
架不住对方的热情,最终主仆两人还是施施然出了门。
客栈往前几步就是石拱桥,桥下还有乌篷往来?,棹开粼粼水波。
大抵是前些时候下过雨,不算宽敞的青石路上?颇有些湿漉,空气中带了些许雾气的灰朦,乍一眼瞧去,倒是有种?别样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