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殊大约是有?些疑惑,轻笑了声?,反问,“我怎么会爱上你这样的人?呢?”她说?的一字一句,听着格外清晰。
带着丝讽意?,“毕竟……因?为你。”
“我可是差点儿?又死了一次。”
跑路第七十二天
闻初尧拧紧了身侧的衣角,不自觉避开了柳殊称得上冷漠的视线,“……对?不起。”他又开始局促起来,明明以往他并不会这样,也因此,这句道?歉就更显得苍白可笑。
柳殊的眼睫颤了颤,不用抬头对?上闻初尧的眼神,她也知道闻初尧看她的目光是怎样的。
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想要逃避,像是怕沾染上什么一般,避之不及。
思索两息,柳殊将这归结于晦气。
屋内静了两息,见柳殊似是扭头要走的样子?,闻初尧憋了会儿,到底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我…后日便?要回京了。”
过去两人同榻而眠时,闻初尧便?总是会把人紧紧地抱着,像是锁链,一条条缠绕着,彼此密不可?分。
而柳殊则总会喃喃两声,嫌他抱的太?紧,想要挣脱,最后睡着睡着,却又这么不了了之,到最后,竟像是形成了什么约定俗成的推拉规矩似的。
可?日积月累之下,即是锁链,那便?会压着人的身体,束缚人的动作,硌得生疼,乃至全身酸痛麻木。
两人间的相处亦然,渐渐地,待闻初尧恍惚有所意识时,两人的关系早已畸变,变得有几?分岌岌可?危。
如今,这段关系的维系也仅仅只剩下他一人。
他的注视下,柳殊仅仅只是动了动眼睫,轻轻应了声。
气?氛一时又停滞下来。
闻初尧嘴唇嗡动,像是害怕,又像是想得到那么一个回答,踌躇了会儿,忽地扬声道?:“这些事,我定会处理妥善的。”
“如你所愿,我…也不会再来打?扰你。”
“那最好?不过了。”见他又说出这种类似于承诺一类的话语,柳殊反倒没那么惧怕了。
以往她听到这种话时,总是会伴随着由闻初尧这个人而起的一系列危机,如今却并不然。
如今,这个危机本身,就要离她远远的了。
柳殊缓缓吐出口浊气?,神情间的冷肃更添几?分,“但?愿陛下不要食言才是。”
然而对?方却像是介怀着什么,目光紧锁着她,“你就…没什么别的话要同我说的吗?”话说到最后带着丝颤,细听,像是哽咽。
两人的距离并不算很?远,自然柳殊也是一下子?注意到了,她心下一愣,似是也没琢磨出这人怎么又这副模样了。不过念在?对?方马上便?走,她倒是也能面不改色说出一通漂亮话,“惟愿海晏河清,陛下保重身体。”
“切记今日所言。”她的目光终于再度聚焦至闻初尧身上,月光下,细细闪闪的,凝上一层清辉,恍惚间,无?端叫人觉出几?丝温柔之色,“……一路顺风。”
触及这样一双眼,闻初尧的呼吸不自觉一滞。
这话告别的意味太?重,惹得他喉间的涩意更重了些,他克制地点点头,猛然动作而牵扯到的伤口带来阵阵疼痛,男人的嘴唇更白了几?分,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
“……好?。”不敢说太?多,怕叫她觉察出什么端倪,可?又想说得更多,更具体些,好?叫柳殊知晓自己的那些意图。
隐藏于下的,名为挽回的意图。
女子?熟悉的眉眼近在?咫尺,但?最终,闻初尧却只能远远望着,直至人走出视线尽头,化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屋外?,柳殊走出一段距离后,扭头望了眼。
门窗紧闭,狭小的空间之外?,是一片沉寂的风景。
记忆交叠,熟悉的场景隐隐浮现眼前。
有时柳殊也忍不住会想,是否是她在?东宫的那段日子?太?过昏暗、无?人可?依,于是一旦有一个人出现时,她便?会下意识地把其当?成可?以依靠东西,似古木,树根盘虬于此,似乎能够带来任何她所需要的东西,也似乎,真的能为她遮挡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