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的键盘还在就好了。”
夜晚的小风垂着,丘严快要被冻的血液不循环了。
如果他亲爱的小键盘还在,两分钟就能把这些尸块拼起来,而不是让它们现在像是垃圾一样堆在河岸上。
唐安言向老板娘请了假先走,说是去超市里再买些味精回来,就是这样也从天亮找到了天黑,眼看着最后一盏灯也要熄灭了。
“二百零五!二百零五!”
丘严又找到了一块骨头,那是根指骨,手上的戒指把肉和骨头勒在一起,竟然没有掉下来。
显然女人和他成婚的时候是那么风姿绰约,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竟然被丈夫嫌弃至此,以至于要把她碎尸抛进河里。
丘严为她不值。
“未遇良人,不如独身。”
“二百零六。”
在路灯熄灭的瞬间,唐安言从石头缝里抽出了最后那块骨头。
女人没有唱戏,她出现在河滩上,惨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呆呆地看着河岸上堆着的,被湖水冲刷得发白肿胀的尸块。
铜铃响。
三弦琴声起。
她这次没有破音,婉转动听的戏腔回荡在几乎凝结的空气中。
她唱的是《杜十娘》。
“冰肌玉骨葬波澜。十娘沉冤天地鉴,千秋遗恨永绵绵。”
丘严知道这个故事。
杜十娘以为为她赎身的李迁仙是个值得托付的良人,哪可知这人转手就将自己以一千两的价格卖给了孙富,把珠宝全部扔进了江里,含恨投江。
戏曲的最后,李迁仙在哭,口中喊着十娘。
驾船的小厮却面无表情地叫他等着回家挨板子的时候一齐哭了算。
《杜十娘》
一个典型的遇人不淑的戏剧,看来她自己知道在她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丘严想要上去搭话,被一股寒风扇了回来,脸上留下长长的血印子。
“翻身出樊笼,虚空为宇宅。”
“哪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唐安言口中说着,慢慢往前跨了一步。
“但是这件事和他完全没有关系,你杀他,何用?”
女人呆呆地砖头,她好像是在辨认。
丘严这才发现,女人根本没有睁开眼睛,她脸上的眼睛是画上去的,就像她那两道粗黑的眉毛。
她是……不想再看到世间的污秽了吧。
“我们为你找回了尸身,可否请你帮忙,送我们回去。”
她还在那里,呆呆地,像是失去了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