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点一点修剪我剪了一半的兔子窗花,神情看起来很认真很珍惜。
大人们在楼上打麻将,我和明仪也已经在这个热闹的夜晚做了好几个梦了,而他独自一人在这里连有人来了都不知道。
那时候我才意识到,他是想和我们玩的。
只是我不愿意和他玩,他也不好意思说。
我感到有些愧疚。
他像哥哥一样保护过我,我却无视他。
他好,我坏。
他好可怜。
我开始主动邀请他加入我和明仪的游戏,他对我们的游戏很陌生,但是学得非常快,因为良心作祟我对他很有耐心,而明仪也不介意亲哥哥的加入。
我们逐渐变成一个整体,不过等到后来青春期,我就开始和同样是男孩子的明承更亲近了一些。
他只比我大一岁,这条成长之路却走得很游刃有余,还可以回过头来教导安慰我。
他陪伴我长大,容忍我的单纯无知,包容我青春期时的跳脱,比我亲大哥还要温柔体贴有耐心。
那个时候我在圈子里有好几个朋友,但我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的那一个。
我们很少吵架,只在高中的时候闹过一次矛盾。
那个时候我坚定地要学习油画,不想传承我爸的书法,我爸大失所望。
我不明白他的执着,有我哥一个人继承他的书法不就已经够了吗?
这话我对他说了之后,得到的是一个耳光和劈头盖脸的训斥,“我生你这个儿子做什么?!”
脸火辣辣的疼,眼泪盈满我的眼眶,但是我倔强地不肯哭出来,甚至不愿意让自己有哭腔,我强忍着委屈,不肯屈服,“你不是已经有我大哥了吗?!就当我是意外吧。”
他把我关在了家里,不准我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在下雨,仿佛老天也觉得我很可怜。
我那时候还是孩子的心理,故意站在屋檐下淋湿自己以此报复我爸。
但是我失策了,我爸并不心疼。
我很冷,又不好意思回去,在屋檐下蜷缩着像一个焯过水的鹌鹑。
我的自我伤害这种没有脑子的举动打动不了我的爹,他在楼上看了我一会儿,可能是看饿了,晚上让阿姨炖了只鹌鹑吃了。
但是我却打动了明承。
在我打了第n个喷嚏以后,我的头顶上淋淋沥沥的雨忽然停了,我以为我感动了上苍,但是一件高中的校服包裹在了我的身上。
明承的身上总是香香的,校服也带了他的香味和温热的体温,包裹在我身上的瞬间驱散了一部分的寒冷。
他大概是放学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我正傻逼兮兮地淋雨,我看到他的书包被随意扔在了地上,穿着校服裤子单膝跪在我的身前,一只手撑着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