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司雨说:“我在和阗镇看到布告上写什么‘玉璧是假的,会汲取人的精血’之类,是骗人的吧?”
云靖说:“姑娘怎么知道的?”
项司雨说:“我猜的。那个话太像恐吓了,要说是万仙盟的官方布告,我一万个不信。八成是想散播谣言出去,借机把玉璧收回吧。”
恐慌最容易感染人,相比一个个搜查求仙者身上的玉璧,不如恐吓他们,让他们自己交出来。
云靖点点头:“确实是如此。”
云异笑了:“姑娘,既然你都猜到了,要不要再猜猜这是谁的主意?”
项司雨摇摇头:“这个就猜不着了。”
云异笑着说:“除了风师叔,还能有谁?”
“风大侠……”项司雨一听说是风靖远,原还笑着,一下就把嘴唇抿上了。
云异见项司雨神态变化,便猜风靖远把项司雨得罪了,赶忙转移话题,说:“说来,莫师叔还得感谢你。”
“莫师叔?”项司雨凑近身子,轻轻问,“是莫辜行仙长?”
云靖点头,接着说:“莫师叔以往都在昆仑山修行,极少离开,这是第一次在人界办事,对凡间的人情世故非常生疏。幸而这次有姑娘照拂他,才不至于把事情搞砸了。”
云异说:“还顺利揪出了师叔祖这个罪魁祸首,可喜可贺啊。”
云靖说:“大哥,此事未必是师叔祖做的。”
云异问:“你怎么这么想?”
云靖说:“师叔祖对自己所做的荒唐事,总是承认得干脆利落。此事比他从前的种种荒唐行为,还不算什么,为何不认呢?”
项司雨来兴趣了,不禁问:“这到底是什么人?贩卖暖身玉璧还不算荒唐?还能有更荒唐的事?”
云靖闻言,叹了口气,很是无奈。云异则笑了笑,说:“说来此人,和项姑娘你是本家,也姓项。”
项司雨忽然想起玉器铺小贩说的“项大侠”。
云异说:“这位项师叔祖乃是仙界第一剑客,万仙盟副盟主,也是万仙盟第一高手。无论是术法、修行、还是剑法、资质,都是万里无一,天纵奇才。不仅如此,师叔祖那一手丹青,一手书法,更是冠绝仙界。他的《酒中吟雪贴》曾被卖到八千两黄金的高价,成为一时美谈。”
“听起来只是有些风流而已,如何荒唐?”项司雨问。
“师叔祖在没成为苍山兰陵学馆的掌门之前,就喜好饮酒作乐,当时苍山兰陵学馆的诸位师长都以为他不过有些放浪,等做了掌门,专心门派事务,就能收敛,便纷纷推举他为掌门。可惜啊……”云异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师叔祖一就任,门派事务就全权交给两个徒弟打理,自己却常常不在派中。一开始门中长老都有怨言,可见高师伯和玉师叔做事妥帖得力,以为是师叔祖锻炼弟子,自己专心修炼,便也无话可说。谁知在师叔祖就任的两年后,忽然有一伙人找上兰陵学馆,说是要债来的。一问才知道,师叔祖在外头吃喝嫖赌,负债累累,把兰陵学馆的田产抵押了大半。据说,叁名师长气得当场吐血。玉师叔和高师伯等师叔祖回来,问清了情况,得知确有其事。话说那日深夜,高师伯、玉师叔,联合门中长老,奉师叔祖为太上掌门,兰陵学馆掌门一职便由玉师叔接任。”
项司雨说:“这位项大侠是被逼宫了吧?”
云异说:“可以这么说吧。”
项司雨问:“后来呢?钱还上了吗?”
云异说:“后来师叔祖被玉师叔关了起来,玉师叔要求师叔祖写字作画还债,债务还清才能放出来。师叔祖便在狱中画了一千多张画,写了两千多副字,悉数被玉师叔遣人拿去卖了,玉师叔靠师叔祖的字画还清了债务。只是可怜呐,从此之后,师叔祖的字画就变成街上到处都有的大路货,十两银子就能买到咯。”
“……”
项司雨想,那八千两黄金的书帖估计是无良奸商的炒作手段,溢价过多。但是跌到十两银子,一来是短时间内写得太多,全是应付,质量不过关;二来,也多少有点供过于求。项司雨有些同情那八千两黄金买书帖的人,谁知道这位项大侠最后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人家也是日了狗了。
顺便,项司雨也理解了,为何自己在问及莫辜行“项大侠”是谁的时候,他会是那样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