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绽放出天真笑意,“辰儿今生最大的愿望,莫过于亲人安好了。”
让卫世子留在宫中继续调养,其实完全是皇姐的意思。
“亲人安好……是啊。辰儿倒是比哀家这个老人还要活得通透,哀家到今天才明白,一切富贵都抵不过亲人安好啊。”
太皇太后看了眼卫戎,望其面色见佳,微笑道:“当年哀家留不住晗儿,如今能留住戎儿,也是一件幸事。”
明慧大长公主见母后提及玄晗并未有太大反应,似乎是放下了多年的心结。
喜悦化作了眼中的笑意,她试着道:“说到晗儿,戎儿倒是和晗儿很像,一样的谦逊守礼,睿智文雅,母后说是不是?。”
太皇太后和回忆中的少年对比了下,深以为然,笑着点头,“哀家也这么觉得,真不愧是一家人。哀家还发现,戎儿也和晗儿扶桑一样,很喜欢去藏书阁。”
沉寂的氛围渐渐回暖,变得温馨起来。
玄扶桑听了这话,笑着接道:“母后也曾说过,我经常往藏书阁跑的爱好像极了皇兄。”
她笑得像是意外发现了同好,发出了纯粹欢喜的邀请。
“不过,我和皇兄有一点不同,我书读得浅杂,手里既有名家孤本,也有图志逸闻,表哥若是感兴趣,可以随时来找我。”
卫戎一直安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期间只有对太皇太后表露过几分担心,其余时候都是保持了遗世独立,俗世难扰的常态。
她对他说话,直接就把想要隔岸观火的他卷了进来。
他只能微微颔首回礼,“多谢殿下。”
心中有一抹无奈划过,这下她又不称卫世子,改唤表哥了。
根本就是在两位长辈面前表演,故作态度由陌生到亲近的转变。
左右她这行为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他自然是愿意配合她的。
原本该趁机附和暖场的玄瑞辰什么都没说,只是嘴角含着单纯的笑,看着他们。
关于那位玄晗的谈话,他实在没有任何兴趣。
有时候,他也会感叹自己的心思竟能如此阴暗。
他一点也不喜欢皇兄这个称呼,尤其是当它从玄扶桑的嘴中说出来时。
与他对母后逝去的遗憾态度截然相反,对于那未曾谋面的皇兄的死亡,他只觉得万分庆幸。
以前,每当想到皇姐不只是他的皇姐,还是别人的皇妹时,他都会想,如果玄晗没死,玄晗和皇姐,也会像皇姐和他一样,亲密无间地共同成长吗?
一想到她与另一个人,会如他与她般,手握着手写下诗词歌赋,手牵着手走过飞雪回廊,他心里都像被撒进了一把沙子。
又硌又痛,细微至极又无法忽视,妄想清除又无能为力。
现在的他,身着龙袍,想的更多了。
若是那位玄晗尚在,这至高无上的皇位可还有他的份?
如果他与那位玄晗争权夺势,那皇姐她……
别说她会选择站到他的对立面,就是她和明慧大长公主一样,谁都不选,他也不能接受。
说白了,他就是不能忍受她不偏心他。
既然在他心里,她是第一位的,那在她心里,他也必须是第一位的。
明知道假设这样根本不可能发生的情况,只会徒增烦恼,他却还是会不受控地陷入这无解的漩涡。
因为他知道自己对她很重要,但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最重要。
他也曾想过问皇姐,要是那位玄晗活到了现在,我和他,你会选谁?
但也只是想想罢了。
毕竟他自己也知道,这问题既荒谬又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