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沉粝的声线因为躺姿多了一丝无戒备,她被黎羿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施若宁镇静了下浮动的心思:“我明天能出地面。”
“是吗?”黎羿这下彻底把地图册合上了,放到一边,“你要出去,怎么保命?”
施若宁身形一顿。
仿佛是看穿她的心思,黎羿接下来的话,是一个巨大的诱饵:“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她眼里写着疑问,黎羿又问:“你和温铮良,以前认识?”
“我跟他、以前谈过。”施若宁不打算说谎,说谎会让她贬值。
“哪种谈过?”黎羿还有心思跟她装傻,似乎有了些肉体关系,她能闻见他身上的人味,而不是冰冷的无机质感。
“……曾经他是我的未婚夫。”
“那你、可以帮我梳理梳理,”黎羿顿了顿,也状似斟酌了一下字眼,“温家的家谱吗?”
这句问句,突然让施若宁佐证了这些天的模糊感知,这个帝陵果然不是什么共产制,而是温家家族制度的产物。
末世以前温家主要掌权的两位长者,一位是温在孝,一位是温在忠。
温在孝,孝为先,他是温在忠的大哥。这一脉这一辈,有温铮国、温铮仁、温照宜。
温在忠,是温铮良的父亲,也是温照菱、温铮行的父亲。
施若宁对每个人都不厌其烦地补充了很多抱怨和琐碎,看似要把她陈年嫁不进温家的宿怨倒豆子一样全部说出。
这些天里,她被裹挟在过去的纠葛里,黎羿却活跃在整座帝陵里。
他能看得很远,看到她想知道的,但黎羿从头到尾都是聚精会神、凝眉不舒的神色,根本辨不出她提及的人,究竟哪些还活着,哪些已经死了。
听着她说完,黎羿的右手翻了翻腕,出现了一把手枪。
因为和谢惟去过几次靶场,末世里,谢忱也特别教过她,她对于手枪还是有些认知的。虽然型号不清楚,她却识得上面装有消音器。
“帕夫纳,发,后坐力小,你会用吗?”
她摇头,这种手枪施若宁没有碰过,但看上去轻便,适合女性用。
施若宁犹豫了一瞬,接过,白如葱段的手指沿着枪身摸到枪眼,她在生涩地探索,探索这把火器。
黎羿被她钓住了,她施展了几分功力,指尖微颤,男人的手覆在她之上,握着枪,教她怎么开枪。
“保险,扳机,消音器。不要让枪口对着自己。”
他按着她的手过了一遍,手心的热度熨到她凉凉的手背。
施若宁故意没有说话,只是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