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一直起雾。
林殊文回到旧屋后先把身上的衣物全部换下,拿起罗文送的提灯,又到河岸边接水。
他坐在火灶旁边的小木凳生火烧水,烧水时在铁锅上面横搭两条木棍,用碗装着包子,借助滚热的水汽把包子热一遍。
火光照映少年的脸庞,林殊文手心捂紧双颊,预感自己可能又要生病。
包子很快热好,林殊文就着水把包子吃了,又用剩下的热水擦身,尤其关节处。
小时候每逢节气交转患上热症,照顾他的人会在他服药后用热水给他擦拭关节。
此时身子已经微感沉重,林殊文将火柴移至床头一旁,脚步晃了晃。
做完这些,他裹着余下的衣物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身子软绵绵的,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
翌日,林殊文艰难地睁开眼,此时的他头重、呼吸紧、且左耳隐隐发疼,虽然没起热症,但遍布全身的乏累感叫他并不好受。
他把夜里留在床头的那碗水送到唇边,浅喝几口,嗓子在吞咽的过程好似刀割,整张脸皱成一团。
林殊文尝试说话,甫一出声,嘶哑干疼,连忙又用水润了润,效果甚微。
所幸这几日休沐,三天的时间,还需尽快把身子养好,不能耽误授学课程。
林殊文淘米,熬稀饭的过程一直趴在木桌旁昏昏沉沉的。
他艰难撑起身子,喝了半碗稀饭接着躺回床上睡,无奈左耳隐隐的疼意使他睡得并不安稳,傍晚前,从田边做完农活儿的莫布来看他。
莫布带了山上采摘的果子,家里的鸡鸭又下蛋了,顺手带了几个。
林殊文受之有愧,莫布道:“你就收吧,这些东西不用几个钱。”
少年虽用几身衣物裹严实身子,依然遮不住他的清瘦。
莫布看得心里不是滋味,好几次欲言又止,把“让我照顾你”的话咽回肚子里。
林殊文脑子跟猛了层雾似的,舔舔干涩的唇,哑声道:“那我收下果子,鸭蛋就当和你买的,莫婶看见了也高兴。”
莫布道:“俺娘夸你识文懂事,收下鸭蛋她还高兴呢,她就巴不得俺跟你走近些,不与其他几个又混又野的小子玩。”
而且……林殊文还是个哥儿,莫婶子挺希望莫布能多照顾人,好让林殊文对莫布另眼相待。
思及此,莫布的脸可疑地红了红,他晒得比较黑,倒让人瞧不出正在脸红呢。
林殊文憔悴柔弱的模样叫莫布不忍继续拒绝,只好收下他给的铜钱,走前还替他打理院外的杂草,又到河边打了两桶水进屋,再将一垛干柴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