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殊文起了个大早。
清晨春寒重,他裹紧外衣,站在窗口旁边望着外头的芭蕉叶呵了几口气,想起什么,立刻把夜里留下的火炭移到石灶底下。
林殊文熬了稀饭,窝两个馒头,再把从莫婶那花几文钱买的咸干菜热一热。
稀饭配点小咸菜,还算开胃。
林殊文肚子吃得微微鼓起了,再把剩下的馒头用油纸装好,放在布包上往身前一背。
他走进院里收拾竹篾,把买来的菜苗小心装好放入,水囊别在衣带收得纤细的腰间。
原地出了会神,走到门后的林殊文忽然仰头,半眯的眸子映出阴凉的天色,思忖稍瞬,将立在门后那把素简的竹伞一并戴上。
阴天,空旷的荒田上飞起一群从山谷涌来的白鸟。
山鸟振翅,咕咕叫了一阵,又纷纷飞走,露出从远处渐行渐近的少年身影。
严融之立在田岸上望着走来的少年,骨架子小,又瘦弱,身前、背后、腰侧,甚至手上都提拎着东西。
少年身上的竹篾和布包晃了晃,不知怎的,严融之眼底浮起轻微的笑意,有点想笑。
林殊文自觉走到男人身前,他的身量和骨架都远不及对方,仰起一张雪白的小脸看人,睫毛颤了颤:“严爷,你来得好早。”
严融之道:“刚来不过半刻。”
林殊文“哦”了一声,面颊染上少许赧意。
昨夜他回来之前稀里糊涂地问了严爷一句,方才又看严爷站在田边一直望着自己,还以为对方特意在等他。
林殊文把竹篾取下,展开给严融之看。
“这是我跟莫布家买的菜苗,莫布说种两三个月就能先收一茬。”
严融之帮他把油纸伞放在田埂边上,林殊文道:“一早就起风了,天还阴着,可能会下雨。”
严融之:“嗯。”
林殊文看对方只拿了下田的锄具,雨具都没拿,嘴唇动了下,到底没说什么。
林殊文开始种菜苗,偶尔悄悄扭头往旁边的田看,发现严爷干农活速度很快。
投去的视线忽然被对方捕捉,林殊文愣住,严融之拎了把铁锄往他的方向走。
少年蹲在田间,两只脚陷在泥地里,仰着脸:“严爷。”
严融之看了会儿,道:“菜苗间隔密集,这样不利生长,可以把它们再分散点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