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遇刚醒,意识还未完全归拢,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
不过大抵是因为这幅身子虚弱又不是他自己的缘故,总是稍显迟钝。
沈时遇反应慢一拍地坐直起身,并未看一旁绷着肩膀,兀自慌张的萧离。
他刚醒,双目惺忪,仍泛着丝困倦。这一觉像是打开了这副病体需要休息的阀门,越睡越想睡,脑袋昏昏沉沉的。头顶的小发髻也被趴着的睡姿弄乱,梳理整齐的鬓发炸开些许胎毛,一头柔软的乌发显得稍许凌乱。
见沈时遇呆呆的没反应,似乎没疑惑他奇怪的行为,萧离又窘迫又慌张的情绪稍有缓解,胆子又大了点,偷睨过去。
沈时遇困顿地打了个哈欠,揉一揉惺忪的睡眼,染着水汽的双眸濡湿了黑色睫毛。他似是还未睡醒,懵懵地垂着眼睛,从侧面看去黑眸水亮,长睫扑闪,好看极了。
就是瞧着不大聪明,笨笨的,一看就很好骗。
萧离一瞬不瞬地盯着,眼神看得有些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就是想看,视线挪也挪不开。
沈时遇又打了两个哈欠才逼迫自己打起精神,似有所觉地转过头,刚好抓住了萧离偷看的视线。
萧离条件反射似的“唰”一下转回头,在那道清澈直白地盯视中,耳根子染得一片通红。
小孩子本来就容易害羞,尤其遇到自己喜欢的小朋友,更加害羞。沈时遇一点儿都不奇怪,神色淡淡地看着这个有点可爱的小反派。
萧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自己奇奇怪怪,被他盯得窘迫极了,低垂下的眼抬都不敢抬,像是在面壁思过。耳朵耷拉着,像一只委屈的小狗。还是一只奇奇怪怪的委屈小狗。
……更委屈了。
沈时遇想了想。萧离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并不健康,甚至扭曲,也从未有过同龄玩伴,没有正常的认知能力,不懂得如何结交小伙伴确实很正常。如此说来,会做拔一拔他人睫毛这种事似乎也并不奇怪。
一个从未感受过爱的小朋友……做什么都不奇怪罢。
毕竟他大抵也不知该如何去与朋友相处。所以别扭又好奇,只会傻傻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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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沈时遇是被送给萧离的,但好歹身份也是太子伴读,又是沈贵妃侄子,福公公明面上也不敢太亏待他。该吃的该用的,一样也少不了他,免得还没把那小畜生驯完,他倒是先咽气了。
给他安排的宫女也特意叮嘱过,要是沈时遇不听话就掐他胳膊,胳膊经掐,又疼又弄不死人。
宫女了然,脸上不怀好意得一笑,点头应好,并与福公公一同等在书房门口。
要说福公公年岁不大,能爬这么高也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饶是他恨不能让萧离立马去死,面上一瞧见他的身影仍是一张脸跟绽开了花儿似的,二十不到的年纪愣是被他笑出了鱼尾纹,百般讨好,就是想要讨得萧离开心,得到点儿什么好处。
他如今的地位和上头的主子都是靠他这张拍马屁拍得响叮当的嘴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