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街小巷上,听见的都是读书人在骂翰林院的话。
京都的所有人都在等,等着看翰林院的反应,这么多舆论,他们总不可能还能继续下去吧。
尤其是,他们听说翰林院已经退了两个商人钱的情况下,更是觉得翰林院这新科举肯定是推行不下去了。
今儿个,众商人齐聚荟萃楼,就有人在说了。
“这些商人不会顶不住压力,都跑去找翰林院要退钱了吧?”
“很有可能啊,这么读书人在骂呢,就算他们的广告印在书上推行在全国各地,名声也是臭的,还不如现在把钱退了,好歹没什么损失。”
“这次翰林院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了。”
“也是他们该,一天瞎改科举,为了钱,连读书人的科举书都要用来放广告,真的恶劣至极,一点翰林院的清贵都没有了。”
所有人都觉得,今日翰林院的人肯定会被这些退钱的商人给弄得灰溜溜的,特别是,京都的读书人,他们还以为自己的唾沫星子和笔杆子起作用了,待翰林院的一众官员进入了被包场的荟萃楼,一个个就伸长了脖子,在荟萃楼外,等着迎接他们的胜利时刻。
而荟萃楼内,许怀谦一袭绿色官袍,人精精神神地向昌南商会的商人们敬酒:“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们翰林院举办的赞助宴。”
“相信大家这几日被外面的流言蜚语所困扰,对我们翰林院即将发行的诗广担忧不已,为了安大家的心,我们翰林院决定先行将敲定下来的诗广与大家过目,若是看过诗广后,诸位觉得不满意的话,我们再来商讨退钱的事如何?”
许怀谦这番话进退有度,给足了昌南商人面子,加之先前许怀谦已经退过两个商人的钱了,也没有商人不相信他不退钱。
因此都纷纷点头:“许编撰说话办事敞亮,我们就先看看这诗广再做决定!”
许怀谦莞尔一笑,将他带来的诗广打开,当众宣读起来:“这第一份诗广比较特殊,是一份棺材诗广。”
许怀谦刚把名字说出来,那位棺材铺子的掌柜就愣了愣:“我的棺材也能被审核上?”
“当然能了!”许怀谦给予他肯定,“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棺材,不仅仅能够储存我们的尸身,还能让我们能够更好的入土为安,更重要的是也能给家人一个安心,为何不能放在这科举书中?”
棺材铺的老板被许怀谦这一番话给说得热泪盈眶,他们开棺材铺子的,向来都是被视为不吉利的,家中没有死人都想不起来棺材两个字来。
如今被许怀谦这么一说,好似卖棺材是一种很平常的事,与吃饭喝水一样,没有一丁点的晦气,岁的不让棺材铺掌柜的不感动。
待许怀谦念完翰林院给这家棺材铺写得诗后,掌柜的更是失声哭了出来。
原来这棺材铺老板之所以是棺材铺老板,原因就是,先前缙朝与前朝战乱年间,民间土匪颇多,他的阿爹为了保护他而死,死后却连一副棺材都没有,只能拿草席草草裹了下葬,连个墓碑都没有。
多年后,缙朝上位平定内乱,棺材铺掌柜想起他那死去的阿爹,仍然心中有愧,就开了一家棺材铺子,每口棺材都精心制作,想着万一有一天,他那被随地掩埋如今连尸骨都找不到的阿爹,被好心人碰上,要拿棺材厚葬他,他阿爹也能睡上,他儿子给他做的棺材了。
缙朝对死人十分敬畏,若是看到路露白骨,好心人都会给抓上两把泥给掩埋回去,有那心特别好的,还会买一副棺材帮着厚葬。
这么多年,棺材铺掌柜一直打的都是这个主意,所以不管什么样的棺材都好好做,精心做,才把棺材铺子在昌南经营得这么好。
翰林院给他写的诗,就把这点给点出来,诗中以棺材喻赤子之心,无不让人为之动容。
别说棺材铺子的老板,在场的其他商人听过后,都连连感叹:“写得太好了!元掌柜,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番遭遇,以后我回了昌南,要是遇到有那路露白骨之人,一定到你棺材铺订一口棺椁,将其掩埋,也算是积德行善了。”
“谢谢!”棺材铺掌柜抹了把泪向那人深躬谢过后,又朝许怀谦谢了谢:“小人谢过许大人!”
“谢我做什么,要谢就谢我们翰林院为你作诗之人,”许怀谦躲开他这感谢,“没有这位大人的笔墨,哪有这么好的诗章。”
元掌柜立马向为他作诗的翰林院官员作揖而去,想也知道,有了这首诗,不仅他的棺材能够卖得更好,天底下那些用不起棺材而被草草掩埋的苦命人,以后也能有个安身之所了。
翰林院的诸葛东,诸葛大人看着棺材掌柜的泣不成声地对他再三鞠躬,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他们这些当官的一开始都是冲着为天下百姓谋福祉而考的进士,可到最后,他们只记得功名利禄,把天下百姓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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