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
她将这个名字深深记在心里。
可惜她未及长到那么大,就被迫远离故土。后来辗转来到了西狄,千万里山水难跨越,她曾经一度以为,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回家了。
直到裴钧来了,他迈过战火而来,告诉她,哥哥一直在找她。
她才有了一点点的触动:原来,婆婆没有骗她,那不只是个名字,不只是梦里一个泡影,她是真的有哥哥的。
此刻谢蘅怀里还藏着那封裴钧拿给她看的信,她两手攥在身前,微微局促:“殿下能否跟我说说……哥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晏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很真问住裴钧了。
裴钧还从未仔细想过这个问题,谢晏此人,有时狡诈得令人牙痒,有时又直白得让人无措,有时冰冷,有时温柔,更多时候是连裴钧也琢磨不透。对于裴钧自己,谢晏……是他无法忘怀的梦里人。
纠纠-缠缠这么多年,他深陷其中,已无法跳脱出来,用一句话形容尽谢晏。
他就像是一块原玉,每切开一面,就会发现一面的光彩。也许要花上几十年,裴钧才能探进这块玉石深处,窥见最好最美的那一块。
沉思了良久,裴钧笃定道:“你见了便知,他会是天下第一的好哥哥。”
与谢蘅交谈过后,不知怎的,他更思念谢晏了。
像是喝下的酒都烧起来,非要谢晏这泉清池才能解。
然而大军行进缓慢,过州府,又有无数官员夹道迎接,此乃举国同贺的大喜,将士们辛劳奋战这么久,实在不好勒令急速行军,可真要这样走下去,恐怕得走到开春去。
腊月十六,裴钧褪下耀武扬威的戎装,换上一袭暗金黑袍,连夜将一路诸事安排停当,写做公文留下,并在帐内给纪疏闲留了封信,嘱他按章办事即可,便骑马夤夜而去。
马背上的人一-夜无眠,但眸中却愈显光华。
那股睥睨一切的杀伐之气,在阵阵尘土飞扬的马蹄声中,逐渐剥裂开来,变化为恣意纵-情。
宛如鲜衣怒马少年时。
一人一马一路奔驰,至暗蓝天幕破碎,金丝天光浮游而上。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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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中。
今日继续拔营前行,周遭数地官员为显礼数,早早就赶到了必经之路上,恭候摄政王尊驾。远远看去,黑压压一片,阵仗看上去比上朝还壮观。
纪疏闲只好来到大帐前,做足样子,奉请摄政王整装拔营……结果请了三次未见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