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来贵忍不住说“广进,你们是八一年跟剑平去城里,还是八二年再去?”
“现在就巴不得我走?”张支书笑着问。
张来贵抬抬手“你知道咱没这个意思。村里这么多事,不是我说,咱们小队的队长和你家老六一起管都不一定能拾掇清楚。”
“两个
人管肯定不行。”张支书道。
张来贵没懂“啥意思?”
“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张老九来了,满头大汗,背心都汗湿了。
张来贵好笑“我比你大几十岁,我不懂你懂?”
老九用手当扇子边扇边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这话张来贵听说过“那是占地盘。”
“道理一样。”
张来贵想想张庄的女人,厉害的可真不少,但是能服众的不多。
“没别的法子?”张来贵问。
老九点头。
张支书都忍不住看他。
老九“除非两个二百五。”
张支书的呼吸骤停,摆摆手,“哪凉快哪呆着去。”
老九忍不住说“本来就是。不然老大今天走,咱们村明天就能回到二十年前。”
来富赞同“广进,你可得安排好。”
张支书不希望他带领全村打造的美好家园一朝回到从前,“我回头好好琢磨琢磨。”
这事没法琢磨。
农村一个看辈分的地方。其次才是能力。所以张支书刚当上支书那会儿,全村有一小半人不服。
张庄是个大村,哪怕一小半也有几十户人家。这些人一闹,什么工作都不好展开。
要不是后来碰上天灾,一个个饿的面黄肌瘦别无他法,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张支书身上,他早干不下去了。
所以张支书中午吃饭的时候琢磨,下午没事的时候还琢磨,到了傍晚也没琢磨出来,愁的唉声叹气。
方剑平让孩子找妈玩儿去,拿着小马扎坐到他对面,递给他半个黄瓜“出什么事了?”
张支书挠挠头“接班人啊。”
“您的接班人?”方剑平见他点头,“那你愁也没用。这不是你愁就有的。”
张支书“你说咱们村的人也不少啊。我之前让他们自己推选,然后我教他们,结果不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就是想改变。”
“改变?”方剑平想想村里那些事,有什么可改变的啊。
张支书回想一下“工分。你六叔不是记咱们队的工分吗?有人就觉得麻烦,谁管谁的人比较好。他也不想想,都是乡邻乡亲,老六真包庇自己队里的人,我能怎么着,他们能怎么着?又不能把老六免了。每个队的小队长都是队里的人选的。我虽然有这个权利,可要是敢不顾民意,他们就敢撂挑子不干。”
“您说的这些我知道。我和小芳以前说过。当时我们不知道还能恢复高考,我就说换成我是村支书,别看我是老师又是城里来的,也摆不平这么多人。”方剑平停顿一下,“要不从年轻人里面选?”
张支书皱眉“年轻人?”
“不然呢?”
张支书咬一口黄瓜,“我原本想要不晚两年再随你们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