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白芷觉得,与其做个痴情种不爱的小妾,还不如做浪子的正妻分享夫君的爱。至少这样,自己不会觉得太过空虚,太过悲哀。
白芷不知如今的裴九是怎样的人,也不管大家知不知道,反正有这样一个人,她们便不能判定她在撒谎。
柳氏蹙了蹙眉:“这位公子我并未听说过,你与这位将门之后怎么认识的?”
白芷开始瞎白话了:“芷儿喜欢吃包子,那日包子铺生意好,芷儿排了半天的队也没买到点包子屑儿。芷儿心里难过,裴九公子就在这时来到我面前,递给我一个白乎乎、热腾腾的包子。”
“你这样便动心了?”柳氏一脸不相信地看着白芷。
白芷故作羞涩:“是。”
“想必那裴九公子也是个爱吃之人,大热天排队买包子。你到底看上他哪点?”柳氏颇为感慨。
白芷想都不想地说:“他有浑圆之手、净白之肤,体态神似包子,让芷儿忍不住垂涎三尺。”
柳氏更住,半天才接道:“果真是包子奇缘,像包子也……也好。”
白芍则偷偷掩着嘴在笑。白芷由衷在心里松了口气。她故意歪曲自己的审美观,只是想让白芍明白,她不会跟白芍抢慕屠苏,他不是她的那盘菜。
她不喜美艳的花,她喜欢包子。
今儿是个大日子,恭亲王妃光临寒舍,白府蓬荜生辉。
白府上上下下三十余口站在大门口,恭候多时。本来白芷想借肚子疼不来掺和这事。无奈她爹的瞪眼神功了得,她吓得竟然提早来癸水,当真肚子痛了。
来癸水之事,无人知晓。但这肚子疼,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白渊见白芷自站在门口起,不时捂着肚子,心下不高兴,问:“你又想找什么借口?”
白芷摇头,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白芷来癸水有肚痛的毛病,可从未像今天这样,站都站不直。原本是入春的天,稍寒,她却疼出了汗。站在一旁的白芍似乎察觉到白芷的疼痛,凑过来问:“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她觉得自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辛苦地咬着唇,勉强说两个字。
白芷不断自我暗示,再等一会儿即可……
终于,恭亲王妃和慕屠苏姗姗来迟。白府上下热情欢迎,见着轿子忙不迭鞠躬。自马车上而下的慕屠苏先于王妃来到白家一家子身边,他十分有礼貌地与白渊寒暄,说些客套的话。慕屠苏那狭长的凤眸在人群中巡睃,目光落在低头的白芷身上,顿了顿:“白姑娘,你上次买的布还在我那儿,等会儿我叫砚台送到你别院里。”
白芷忍着痛,微微欠身:“有劳世子。”她目光随意一扫,白渊正朝她满意地点头微笑。天地可鉴,那匹布她真的是无心落在慕屠苏那儿的,可白渊的眼色表明他以为是——
她在放长线钓大鱼!
聪明如慕屠苏,他肯定和她爹一样认为,她这绝对是有意的。白芷偷偷把头抬起看了慕屠苏一眼,十分凑巧,他正在带着促狭的笑意在看她。
他好似在说:你到底想对我作甚?
白芷气血没上来,嘴唇越发的白。误会太大,她需要澄清,奈何身子开始摇摇晃晃站不稳,身旁的白芍本想扶住她,却被眼明手快的慕屠苏捷足先登。
白芷在闭眼的那刻,身子被慕屠苏搂着,听见慕屠苏在说:“怜香惜玉?妙。”
白芷颤抖地竖起手指,愤慨地想指责他胡说八道,手悬在空中却半途而废,自己生生被气晕了……
白芷醒来之时,已是烛光摇曳,四周闪着零星的亮光。她挣扎起身,及时被清荷制止:“小姑奶奶,你安心躺着别动。”
白芷笑着说:“已无大碍。”
“怎无大碍?大夫说你气血不足,加上女儿家特殊时期会体虚,今儿太阳又毒辣,有点中暑。”清荷说着从一旁的茶几上拿来一青瓷小碗,舀了一勺不知什么东西伸到白芷的嘴边。白芷嗅了嗅,是难闻的中药,忙不迭别过头:“苦得很,不想喝。”
“小姐,良药苦口。”
“那你先拿些蜜饯来,否则我不喝。”白芷厌极了中药的苦,除非必然,她定不喝这玩意儿。
清荷无奈,放下瓷碗,去厨房拿蜜饯去了。屋内只剩下白芷,她躺不住,从床上起来,披了件外套,独自到庭院里走走。临水轩原先是柳氏与白渊的新婚别院,后来白渊娶了二娘,独宠二娘,心灰意冷的柳氏便去了佛堂。临水轩则给了白芷。白芷喜欢临水轩人工凿的池塘,方便她投湖自尽用。
以前的她,一不高兴就拿自杀要挟。白芷如今想想,也忍不住为自己捏把汗。人死过一次,便懂得珍爱生命了。
月色的笼罩下,池面波光粼粼,满池的荷花结出花苞,待到花开争艳之时,便是要入暑夏了。一阵微风拂过,白芷深吸一口气,准备转身回去,眼眸随意瞟了瞟,在池对岸见到一抹月白色身影,那修长的身影立在对岸,她看不清脸,却知是何人。
白芷本想咬咬牙离去,对岸那人反而先开了口:“白姑娘的身子好些了吗?”
她只好伫立不动,对岸边的慕屠苏说道:“好些了。多谢世子。”
“什么?我听不见。”
白芷自认为自己的声音够响亮,对方没道理听不见。碍于礼貌,白芷声音加大了些:“多谢世子关心,我身子硬朗。”这声音的大小她没把握好,远处竟传来悠长悠长的回声。
白芷还未来得及懊恼,清荷早已闻声寻来,急急阻止:“天啊,姑奶奶,你这是要昭告全府上下,你半夜和世子在外谈情说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