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了!切磋武艺,也能误伤?以慕屠苏的小心谨慎,不大可能。自然也不可否认这个可能。更大的可能是大公主的侍女要么眼有疾,要么故意让对方误伤自己……吸引别人的注意。
白芷一怔,又开始胡思乱想。大公主的侍女会不会是小公主?毕竟白芷已见到她了。她来京城,是以何身份?南诏小公主?还是……私访?白术见白芷脸色不佳,扯了扯白芷的裙摆:“姐。”
白芷回过神,对白术笑了笑:“记得。学习能学则学,不能学,那便弃文从武。这武学,得从小抓起,你瞧姐姐我,这么棒的身体!”白芷拍拍自己的胸膛,似颇有男子气概。
忽然,身后有人拍她。白芷差点背过气,这力道……
白芷猛地转身怒目圆瞪,却见裴九朝她灿烂一笑。
“九哥,你又来了。”白术见裴九,仿佛很熟的样子。
裴九揉揉白术的头发:“夫子交给你的任务完成没?完成了便随我去射靶子吧。”
“好……”白术对白芷欢笑道,“姐,我得赶紧完成任务去了。”再看看裴九,“九哥,等我片刻哦。”白术便积极地去写字了,与方才无精打采的模样判若两人。
白芷好笑地看着白术,对裴九道:“你真会投其所好,抓住术儿的弱点。”
裴九笑起来:“我还知道很多人的弱点,且乐此不疲愿意去投其所好。”
白芷一怔,愣愣地看向裴九。裴九只是朝她笑,眼神空空的,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能看出他的笑容极其空洞,不是发自内心的,或许是太熟,白芷竟然能从他眼中窥探出他的悲伤。
白芷眸子暗了暗,干着嗓子问:“阿九……”
“嗯?”
“你如今的梦想是什么,以前的梦想又是什么,还记得吗?”
裴九忽然靠近白芷,白芷身子退了退,提防地看着裴九。两人四目相对,有的只是冰冷不亲厚。裴九道:“我以前的梦想是去一座山,有山有水有风景,还有我最爱的女人。”
白芷窒息。
“如今的梦想……呵呵。”裴九不再死死盯着她,而是看着外面的皑皑白雪,“一雪前耻,不放过任何一个伤害我裴家的人。”裴九再看看白芷,“其中包括慕屠苏。”
“苏苏他……”白芷脱口而出地唤着慕屠苏,却见裴九眸色有着微妙的变化,及时住口。
裴九忽然笑了:“淫妇。”他说得极像玩笑话,看她的眼眸中有窥探不出的情愫,那样认真又似在追忆。裴九的眸子那样专注地看她,而又非看她。
白芷害怕这样的裴九,眸中闪着悲恸的泪光。眼前的裴九已不是当初把情绪全部表露在自己脸上的纯真男子。他把自己藏得深了,不让别人瞧见,也不让自己触摸。
“你真美。”裴九忽然道,“很早很早我便想对你说,你真美,美得可爱,美得让我心动,美得让我憎恨。”裴九没再继续说,因为他看见白术朝他走来。
白术走过来,脸上洋溢着微笑:“九哥,我完成了,可以去射靶子了?”
裴九绽放微笑:“那走吧。”
“姐,一起去看吗?”白术对白芷发起邀请。
白芷摇头:“不了,你们去吧。”她再看了看裴九,他又在对她笑,眼中依旧空空的。
望着一高一矮的背影,白芷心里七上八下的,白渊打断了白芷的忐忑,他从拐角处走来,似乎看了很久。他并未看着白芷,而是对着裴九的背影说道:“裴老将军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若是单纯的自杀或许他不会那么恨。”
白芷惊恐地看向白渊。
“裴老将军性子刚烈,一生战功累累,却因为这次败仗,加上慕将军扭转乾坤,让他遭到各个大臣语言上的侮辱,并且权力被剥夺,加上一生九子皆不幸,裴家败在他手里,这样刚烈的男子怎能受得了?”
命运何其残忍地对待一个这样的老将军!
白芷看着裴九的背影,他披着貂皮大氅,她却能透过大氅瞧见他偏瘦又羸弱的身子。她的心里难过不已,从开国到现在,历经几朝,裴家为国效忠这么多年,只不过在两子夺皇位之战略输一筹便被弃如敝屣,甚至被狠狠踩上一脚,肆意侮辱,任谁都无法接受!
去一座山,有山有水还有最爱的女人。这最初的梦想,对他而言,早已如烟散去,一去不复返了。
白芷比较多疑,即使得到了慕屠苏的答案,亦是不放心,所以又熬夜等慕屠苏归来,与他交涉,想与他一起招呼南诏大公主。慕屠苏沉思了一会儿:“真要去?”
白芷十分肯定地点头。慕屠苏扑哧笑了两下,习惯性地捏着她的脸:“我家芷儿这么小肚鸡肠,这么喜欢吃醋啊?”
白芷不以为意地点头:“我就是那小气的人,你是我的,我见不得你和别的女子频繁交流。”
慕屠苏一听,怔了怔,随即笑道:“我家芷儿诚实起来,竟如此可爱。”慕屠苏捧着白芷的脸便要吻上去,白芷侧脸躲闪,嘴角却含笑。
翌日,慕屠苏早早叫起贪睡的白芷。白芷原先还不想这么早起,慕屠苏便冷不丁地道:“可是你不起来的,那南诏大公主那边……”
白芷“嗖”地坐起,把手搭在慕屠苏的身上,诚惶诚恐地看着他,怕他离去。
慕屠苏以头顶着白芷的额头,又掐了掐她的脸颊,笑意盈盈:“看你这么紧张,我怎如此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