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朗当时无话,只是一双长眼半斜,将手举高。
身后立刻有人手起刀落,将楚府一十九口劈杀当下。
之后的故事韩朗已经差人在双簧里演过。
菊花陌上开,说的是楚陌反抗,如何鲜血淋漓被人强暴。
这一幕华容当年亲眼见证。
施杀手的那人不知道他心脏偏右半寸,所以那一刀只是让他暂时昏厥。
醒来的时候他满眼血污,离楚陌只得一尺,满耳只听见他痛苦的撕吼。
他握紧拳头,在尘土之中慢慢积聚力气,余光撇向地间一枚断剑。
如果当时能够拼得一死,楚阡就永远都是楚阡,这世上便永不会有华总受这号人物。
可惜的是楚陌不给他这个机会。
在极度的痛苦和屈辱之中,楚陌仍然能够分神,发现他意图,于是佯装不支从那张台上滚落,落在弟弟身上,扬起额头,照准他后脑,一记将他敲昏。
“所有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全家一十八口因我而死。我哥代我受过,过了这八年零两个月生不如死暗无天日的日子。”复述到这里华容止不住颤抖,一下又一下抚着自己掌心。
韩朗沉默,许久许久才开口:“所以你装哑。来到京城?”
“是。”
“三品以上的官员都能压你,一是为了钱财。二是为了打探消息?”
“是。所有大爷们都异口同声,说当今圣上寡言少语,三天说不到两句话。我这才慢慢确认,我哥是被你弄到宫里,做了声音。”
“在王府,邹起住的小院。那个刺客是你?”
“是。”
“进宫差一点带走楚陌的也是你?”
“是。”
“二十万两雇人入宫劫人的也是你?”
“是。”
“很好。”几问几答之后韩朗终于叹气:“我所料不虚,华容华公子,果然是很好很强大。”
“王爷谬赞。”
“那么,很好很强大的华公子。”韩朗慢慢转头,将那蒙着雾色的双眸对准了华容:“能不能劳烦你告诉我。你将我这不共戴天的仇人从坟里刨将出来,又告诉我实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爷可觉得华容有趣?”
“那又如何?”
“楚陌并非不可替代。”华容一字一顿:“我的声音也和圣上一模一样。”
“那又如何?”
“我想和王爷做个交易。请王爷重新掌权后,放楚陌自由。我留下,既做声音,也做王爷的玩物。生时被王爷压着,死后替王爷棺材垫底。”
华容这句说得无波无澜。
韩朗再次顿住,心头万千滋味涌上,慢慢笑出了声。
“敢问机关算尽的华公子。”最终他侧头,一笑:“我若不能重新掌权,也不想和你做这个交易呢?你是不是要自刎要挟,吃定我现下舍不得你死?”
“王爷必定会重新掌权,华容也不要挟王爷。”华容迎上他语锋,语声温和但内有钢骨:“王爷可以思量,这个交易值不值得。我等王爷答案,不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