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点头,两人对视。
或者该用——端详。
久久。
华容抬手抹去嘴角残余带血丝的白液,瞧见林落音拢起的剑眉,突然嘴角勾起,手在地上写下“嫌弃”二字。
林落音愕然。
华容一指自己,再点落音,最后一指地上“嫌弃”二字。
“我说你嫌弃?”
在林落音看来,华容无论怎么样的表情,眼睛依旧干净,月映碧水般清澈,纯粹却又不能见底。
可等他消化了这话的意思,心里那火又再次喷发,这熔浆从细缝里喷发出来,无法终止。
怒气比他见人欺辱华容,让他难受的感觉更甚,心肺绞拧在成一团,苦胆爆裂。
他想都不想,箭步上前吻住了华容。
唇齿间咸腥的味道渐渐地淡化,彼此吞肚再也不见,周围血腥味道却不散,令人焦躁难安的气氛,点滴不散。
月挂在残枝梢上,澹澹的新月影子映进黑红血洼里。
污赤色的月,碎了,又合;最后支离破碎。
“你在想什么?”残剩无几的意识,让林落音这么一问。
华容在落音手心写下:“佛云……”
“别想了。佛,不在这里。和我走!”落音一把纠住华容的手。
残尸血肉还散着温热,宛如身处炼狱血池,这点华容从来不怕。
起涟漪的血洼,月影又恢复正常。
华容作势起身,手势倏地一转,点住了林落音的昏穴,扶住他躺下后,笑道,“多谢将军抬爱。华容向来知道自己要什么。”
他仔细地拭去林落音左眼上的快要干涸血珠,眸弯如新月。
这时,有东西从落音身上掉去,借月色,让华容看清是支平安签竹。难怪,会来这里。
脚底抹油前,他望天璀璨而笑,“下一世吧。”
遁回老宅,华容满身的血迹,让人瞠目,流年机警地闪出门外,怀疑发生什么变故。从厨房奔出来的华贵,提着明晃鉴人的切菜刀,指着他,嗓门还没拉开。
华容抢先一步,“发生点小事,不必挂心。”
晚餐过后,老王爷打着饱嗝,挖挖鼻孔,昏昏欲睡的样子。而坐于下首的周真,完全没食欲,许久不说一句。
这夏夜,暑气也有让人头痛欲裂的时候。
今日早朝,难得病秧天子上殿听政,局势动荡他却不表一句,全全由韩焉代劳。这让周真十分不悦,意见不合的他马上出列与韩焉对峙。
可惜,韩焉根本不与之辩驳,只躬身忧心启奏,“听说老王爷身体不适,也难怪侯爷心发暴躁,臣请陛下准侯爷假期,回家陪伴家严一段时日。”
皇帝紧抿着唇,不假思索地点头,轻轻松松地将他拒于千里之外。
“臣明日照样上朝,除非皇帝亲口罢了我的官!”受挫的周真,憋着气撩下话,当朝扔冠撕袍袖,忿忿离开。的
“真儿,我的床修好了,现下可舒服了。等会,带你去参观。”不知何时,老王爷硕大头挤进了周真的视线,打断了他的思绪,两腮垂下的肉一抖抖的。
“孩儿没心思。”如果不是他一回府,老王爷就派人来请,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老王爷挥手,让仆人退下后,正式开导。“床像摇篮样,会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