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窗户开得更小,身材精瘦的成年男子如果将身体蜷缩成一团也只能勉强钻过去。
电灯却照得很亮。
“Doctor,我老爹呢?”
被称为‘Doctor’的男人,手指往最里间的屋子一指,不再答话,低头继续刚刚的实验。
注射器的针头扎进去,随着液体的推入,挣扎的小白鼠渐渐停止了动作。
Gin瞥了一眼,便迈开长腿,走向最里间。
房间里依然是灰色的墙面,一张铁架床,一根输液架杆。床上的被褥还他从家里抱来的,不然,按照这里‘医生’的德行,他老爹身底下连张床单都不会有。
“老爹?”Gin蹲下来,趴在那人耳边轻唤了一声。
说是‘人’,可看上去,老人的脸肿胀得发亮,薄薄一层脸皮似乎在下一瞬就会被撑破。五官被挤压在一起,眼睛只剩一条缝,嘴唇发紫。更可怖的是,不止是头部,病人的手、脚、四肢躯干,都肿胀得厉害,像是一只被充满气的人形气球。
掀开被子,他伸手在鼓起来的肚皮上摁了一下,肚皮的表面出现一个小坑。但很快,那小坑又慢慢回弹。
Gin又叫了他两声,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连前几日‘嗯嗯啊啊’的声音都没发出。
Gin皱起眉头。
“我老爹他,怎么没意识了?”
这次干脆没有称呼。。。
镜片后的眼睛略眯了眯,‘医生’手下动作没停,一根针状物扎进小白鼠身上,不见一滴血珠。
“不是在睡觉,那就是死了。”
人冷冰冰,说出的话也没半点人情味。
Gin耸耸肩,好奇地凑过去,“那他为什么肿了?”
“促尿剂用完了。”
说着,台子上的小白鼠一只腿抽搐着,溺出腥臭的液体。
“那它怎么尿了?”男人指着桌面,又问。
‘医生’睨他半秒,转回头,没语气淡淡地道:“哦,我把它脊椎折断了。”
一室寂静。
Gin见好就收,闭上嘴朝楼梯口走了两步,又停住,轻声问:“你之前说的药,还有用吗?”
“有。但下周就没有了。”又是一管针剂下去,小白鼠隐隐又有了睁眼的迹象。
沉默片刻,他捏紧了裤子的口袋,垂下眼眸,弯曲的长睫轻扫过眼下那颗朱色小痣。
“行,就这周。”男人的语气忽然变得轻松,如往常般得吊儿郎当,“这周,药会拿到,到时候带给你。”
‘医生’手里的刀一顿,一股鲜血流出,他看了一眼,冷静地拿纸擦干净。
“没钱你准备去哪拿?去偷?还是去抢?”
谁干那么没品的事啊。
“冤有头,债有主呗。谁拿走的就去找谁。”Gin把手随意地插在兜里,长腿一伸,走下楼梯。
到楼梯拐角时,上面又传来一句话,“没人付钱,有药我也不治。”
愣了两秒,他抬头看向楼上,嘴角渐渐向上扬起。
一边哼着圣诞歌下楼,一边大声答道:“放心吧。我亲自带给你。”
铁门关上发出‘砰’的一声。
‘医生’低头看了眼盘子里开始发僵的小白鼠,神色未动,拿起它扔进废料箱。转身走向另一只鼠笼,过程中,摸了一下外褂的兜。
果不其然,空空如也。
这只可恶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