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黎蹙了下眉,没?继续说下去,她清楚这世上千人千面,很多时候,言语是很苍白的东西。
于之雅却是苦笑,含糊开口:“到?这个地?步,娘娘绝不会向那人低头的。”
青黎问:“那秦宸章呢?”
于之雅一愣。
青黎反应过来,改口道:“那公主呢?如?果妙真法师不在了,公主会很伤心。”
耳边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声音。
良久,才响起低喃:“也许,也许娘娘觉得她不在了对公主会更好……”
青黎慢慢往回走。
其实周佑荣很了解景贞帝,她死之后,景贞帝确实对秦宸章更加宠爱,也可以?称得上纵容。
又或者说,对秦宸章的好,已经成为他缅怀亡妻的一种方式,也是他彰显自己痴情的工具,甚至于,他沉溺这种“痴情”的人设——两次废后,死后还要?追封其为皇后,并亲自扶棺下葬,在墓前痛哭不止——便是在史书历代皇帝中也称得上“痴情”典范了吧。
秦宸章恣意而放肆的未来,确实也有一大部分得益于他的这种纵容。
但无论青黎如?何作?为,都挡不住周佑荣的身体日渐萎靡。
如?果单论治病,青黎不是天才,没?有办法靠几本医书和身旁人指点就能成为妙医圣手,素济道长?也一样?。
青黎只?好去请观主,但愿意上山给废后治病的医者寥寥。
当?然最重要?的,是病人自己已经放弃。
等到?这年冬天,青黎已经能窥探到?周佑荣的生?机摇摇欲坠,她时常昏沉,偶尔醒来时,会拉住青黎的手,却也不说什么话,只?是摸摸她的脸和头顶。
过了一个春节,比秦宸章给的记忆里延长?了三个月,但周佑荣还是死了。
清阳观在天色将亮时敲起钟。
秦宸章曾经说,清阳观距离皇宫不远,坐马车也只?要?半天。
消息在清晨送出去,未时三刻便有人来到?清阳观。
马蹄声急,来人蛮横地?撞开门,打断了道士们的送往诵经。
有人前去行礼:“公主……”
“滚——”
声嘶力竭。
“滚!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门被紧紧关上,侍从和道士们被关在门外,却不敢发一言。
春寒料峭,白石山上,凛冬的萧瑟还未走远,日光明媚,却也无法驱散空气中的寒意。
秦宸章在房里一直待到?晚上。
于之雅悄悄进去查看,又无声出来,静静地?关上门。
弯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掠过低垂的乱云,夜雾从山中弥漫,悄无声息地?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穿过虬松劲柏,瓦砾屋檐。
残风簌簌,虫吟萧疏。
青黎坐在廊下的台阶上,手里拿着一只?小小的木埙,停了许久,才放在唇边,手指按上孔洞。
倾泻的埙声朴拙抱素,低沉空灵,像在对某人诉说一个上古尘封的故事,悠扬中带着深深的悲凉。
古代宫廷7
第二日巳末。
被禁军銮驾簇拥着的景贞帝进入清阳观,观内道士纷纷于院外恭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