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黎不确定,若这次陈行远活下来?,那她这只蝴蝶扇动的翅膀究竟能为未来?带来?多大的飓风。
不过?,再?如何不确定也只是好奇,还不至于苦恼,毕竟她同样清楚,早在自己来?到秦宸章身边时,对方的命运便已经有了?变数。
医所?中陈行远再?次陷入昏迷,李御医在其伤口上撒上褐黄色的药粉,药粉融了?血,如同灼烧般起了?一层白沫。
钱明?站在一旁,担心此景太过?血腥,忙要伸手拦住秦宸章上前查看:“殿下……”
“无妨。”
秦宸章一手挥开,走近后眉心微微一锁。
东宫之前迎过?一位侧妃,是京中羽林将军的次女,皇帝一直对此颇有微辞,这两年太子也被其属官提醒,平日极少与朝上武将来?往。
今日秦宸章在禁军中遇见太子时,不过?是随机挑衅,打定主意他不敢插手禁军内部调令,却不想,对方是个蠢货。
这一刀若是把人砍死——帝王调令都敢阻拦,性?情还如此乖戾,秦元良必然要在朝堂上亲自谢罪才能止怒。
“李御医,他现在如何了??”秦宸章问。
李御医微一躬身,谨慎道:“陈护卫受这一刀颇深,但幸好没?伤到肺腑,只要血能止住,待天亮无昏睡发热,此后小心照料,便无大碍。”
这回答倒是跟青黎之前说的很像,秦宸章不免又?看了?眼那伤口,羊肠线浸了?血,裹了?肉,看起来?颜色很深,狰狞的贴在血肉上,像趴着一条跗骨吸髓的蜈蚣。
秦宸章并没?有觉得多么恶心,甚至一想到青黎那双手在这血肉模糊之间穿梭——
她手指微一痉缩,后退一步。
钱明?与陈行远多年同事相交,观其重伤如此,不免同悲,失声?道:“殿下,若只是正常比斗,我们绝不可能会败,今日明?显是对方使诈,竟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痛下杀手,太子他……”
太子为君,他为臣,他没?继续说下去,但已经握紧拳头,声?音颤抖。
秦宸章却没?有他那么顾忌,直接道:“秦元良那个蠢货,找死。”
“殿下。”郑意不免在旁提醒。
秦宸章没?有理会,随即对李御医说:“你尽管放开手医治,若有取不到的药材,可直接向宫中讨要。”
“是。”
钱明?在旁同样俯身:“多谢殿下。”
秦宸章从房间出来?,外面守着的人颇多,她打眼一扫,就发现青黎已经走了?。
秦宸章顿了?下,转头问郑意:“孙启那个老?家伙儿可得到信了??”
“今日在场的有中书侍郎的幼子,他便是不知也该知道了?,”郑意道,“想来?孙大人这会儿应该正在家里草拟弹劾的奏章。”
秦宸章闻言冷笑:“他最好能拿出对付我的功夫,呵,我倒要看看这位孙大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刚正不阿。”
一行人走出医所?,夜色愈深,前方两个引路的内侍手里提着灯笼,月白的纱纸,烛光映出来?,照在石板路上,泛着冷光。
秦宸章走了?一会儿,还是停下。
此时节令已经进夏,夜里并不冷,青黎多提了?一桶热水放在旁边,用盖子盖着,待浴桶中水稍凉后便加热水勾兑。
加进来?之前没?想到眼前这番场景,自然是假的,她慢腾腾的嗯一下,眼睛却还望着她露在水面上的肩膀。
因为在沐浴,所?以头发都被挽在脑后,但还是有几缕黑发垂落,沾了?水,贴着莹润的肩。
她的脸因为潮潮的水汽显得格外白,鬓角有热气氲湿的软发,纤长的眼睫被浸染得漆黑,眸色却似流银,就连眼尾都像是被一笔勾起,媚态横生。
可她偏偏仰头看自己,赤裸的媚,便因为姿态而带出毫无防备的纯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