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夏走过来迎她出?去。
都走到院中了?,经明夏一提,柳若林才反应过来:“啊,她是?府上那位医正。”
“正是?,”明夏笑着说:“书史大人身体康健,没去过医所,这才以为她是?府上新人呢。”
柳若林却还?是?惊讶,转头望了?一眼,隔了?一截竹林,那扇开?着窗在竹叶之?间已经有些模糊,只隐约看到些身影。
她不认得青黎,青黎却是?认识她的。
青黎还?知道这位柳若林如今掌公主府上文书,等秦宸章登位,她会掌朝堂诏书,若秦宸章称帝久了?,说不定她会成?为一朝宰相。
但青黎并没有与其攀谈的打算,就如同对待现在的秦宸章。
朝中国书一下,秦宸章和亲的事几乎是?板上钉钉,公主府里许多人都因此而?惊慌,有如郑意等人的,不免为公主忧心?愤慨,也有些底层侍从,已经开?始为不知去向的未来而?忐忑。
唯青黎像个局外人,倒显得无情。
四月十七,秦宸章终于?等来了?那位阳川郡的医师,如同史上许多有名?的医学大家一样,这位孟姓医师同样出?身道教,自号朝云居士。
入宫之?前,秦宸章先带人回府考校。
公主府上几名?御医与其在书房里一问一答,青黎落座极后,全程只静静听着,并未说什么话?。
秦宸章坐首位,同样神色不明。
景贞帝在三日前已陷入昏迷,太医令日夜研究医案也只能勉强吊住一口气,皇宫内外多数人已不抱希望,甚至礼部和宗室都开?始赶制帝王大丧所需的物件。
新旧王朝即将更迭,整个骊京城中,还?在绞尽脑汁寻求老皇帝一线生机的,恐怕也就只有她了?。
秦宸章没有做多犹豫,简单做了?问询之?后,便?命人带其沐浴更衣,随后挥退众人。
书房落入沉寂。
秦宸章端坐半晌才起身,走到门外,廊檐分割出?一片阴影,院中琉璃明瓦反射出?刺眼的光,她站在明暗交界之?地,微眯眼,伸手虚虚一抓。
一片虚无冷淡。
“青黎,”她侧头,瞥一眼被郑意留在门口的人,停顿了?下,只问:“你觉得,他还?有希望吗?”
青黎说:“有。”
秦宸章看她,笑起来,说:“好。”
她说完便?走出?去,身后跟着一众仆从,众星拱月般随她离开?。
青黎在原地站了?会儿便?也离开?,其实只听名?字和来处,她就已经确定此人确实是?景贞帝的救星,往后这位年过半百的朝云居士会被皇帝封为国师,此后几年都是?京中各位权贵人家的座上宾。
秦宸章此次进宫又?待了?半月,骊京城中丧钟一直未响。
“如今这样,皇帝的病应该是?好转了?吧?”应小禾将书册倒扣在桌面上,一边小声问道。
青黎点点头。
“若皇帝因此病愈,那殿下便?是?首功,”应小禾又?道,“可现在和亲的国书都下了?,姑娘,您觉得皇帝会收回成?命吗?”
青黎摇头,语气平和:“不知道。”
应小禾哦了?声,乖乖闭上嘴,过了?会儿,又?忍不住再去看她。
应小禾算是?这府上除却秦宸章之?外有时候行事又?总不顾忌人,所以她对二人的私情并不陌生。
公主府这几个月可谓是?暗潮汹涌,随公主和亲的侍从是?有定数的,公主府上这么多人不可能全带上,底下人为了?逃避此事煞费苦心?,旁门左道的功夫都用一遍,还?有些榜上一定有名?的,早就偷偷抱着家里老人孩子哭了?。
就连应小禾自己也不安,她肯定是?不想去塞外的,可若是?青黎去,她可能也会被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