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亲哥谈恋爱了”这几个字放在一起好像有点太离奇了。
池芮芮这下是真好奇了,直接问:“那你这几天在和谁发消息呢?”
池钺看了一眼自己妹妹,对方马上就要成年,很多记忆没有必要再像以前一样刻意避讳着,怕对方觉得是噩梦。
他还是直接告诉了池芮芮:“蒋序,以前住我们楼上,记得吗?”
这个名字太久没有出现,池芮芮猝不及防,一时间两人之间只有餐桌上的铜锅发出沸腾的声音。
片刻之后,她才回神答:“当然记得了,蒋序哥哥。”
十年前自己才七八岁,很多已经模糊了的事在此刻翻了出来。池芮芮放下筷子看着池钺,一点一点回忆:“当然记得了,以前他老带我出去玩,给我抓娃娃,请我吃肯德基。”
她努力回忆,又想到几件事。
“他还和我一起画画和下跳棋,你以前都不和我玩。”
池钺嘴角带上一点笑意,池芮芮也笑了,顿了一下,又想起来。
“哦,还有我跑出去那次……”
她顿了一下,先抬头看了一眼自己亲哥,才轻声说:“也是蒋序哥哥先找到的我。”
17岁的池芮芮被池钺带大,变得独立自信,活泼大方,为了学美术独自异地集训,瘦了一圈也不觉得累。
但时间往前拨十年,当时刚上小学二年级的她胆怯又多病,每天最害怕的时间就是放学。
因为放学意味着要回家,回家就会见到池学良。
当时她还小,不明白酒精为什么会毁掉一个人。但她知道自己爸爸每次喝醉了酒,总是会醉醺醺地砸东西骂人,只有哥哥在的时候他会安静一些,不敢动手。
平时徐婵会来接她,母女俩一起回到家。要是池学良在,徐婵会把她推进房间关上门,让她吃饭了再出来。但那天下午,池芮芮忘记了是大扫除还是其他原因,学校没有上课,让他们提前回家了。
那天池芮芮先回到家,正在客厅写作业。池学良带着推门而入,把自己重重摔进沙发。喘着粗气巡视一圈,没看见徐婵,看见了握着笔不敢动弹的池芮芮。
他不打池芮芮,只是用充血发红的眼睛盯着自己女儿,莫名了问一句:“你觉得你爸对不起你是不是?”
“你觉得你爸对你不好,害你受伤了是不是?”
池芮芮还小,不明白他的意思,哆哆嗦嗦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池学良继续颠三倒四地往下说。
“是我想让你受伤的吗?是我把你扔到炭里的吗?啊?!”
“人人都怪我……我有没有借钱给你看病?我脸都不要了到处借钱……人人还怪我……”
池学良声音低下去,突然又抓起旁边的酒瓶往地上狠狠一砸,发出巨响。
“怪我吗?!啊?!”
池芮芮发着抖,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指不敢出声,也不敢哭,害怕池学良生气。
池学良摇摇晃晃想要站起身往池芮芮这边走,又重重摔回沙发里。
“怪我……你妈和你们都没有良心,只知道怪我……”
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话音落下,鼾声微起。
池芮芮发着抖站起来,悄无声息地往门口挪动,最后打开门,偷偷跑了出去。
当时徐婵还没有下班。
因为眉骨上的伤,徐婵最后还是没能代表优秀员工演讲。她自己偷偷写的,改了好几遍的演讲词被揉皱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她本来就不善言辞,此后更加沉默,只是更加努力加班加点的赚钱。
池芮芮跑出去那天,她接了一家擦玻璃的工作,里里外外擦了十多面玻璃,主人看了不满意,挑剔这里不干净,那里没擦到。徐婵安安静静听着,按照对方说的地方又擦了一遍。
等到对方终于勉为其难的结钱,徐婵赶到学校才知道池芮芮已经放学了。她心里咯噔一下,又匆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