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半梦半醒中?,她有一瞬的恍惚,感觉,若没有那么多风风雨雨,她和谢折就这么过下去,生个孩子,一家三口和和美美,也?没有哪里不好。
仅稍稍动了下念头,当夜,贺兰香就梦到了谢晖。
被打成泥,烂入砖缝的谢晖,从砖缝里重?塑了筋骨,站起来走向她,如?往日时分,是那个神采飞扬,斯文俊秀的小侯爷。
贺兰香忘记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以为还在侯府时分,高兴奔向他?,扑入他?怀中?撒娇,“晖郎,我好想你。”
谢晖哽咽道:“香儿,我也?好想你——”
“想你……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死。”
贺兰香颤抖一下,恍然?抬起脸,便见谢晖的脸一点点流血溃烂,变成一摊血肉模糊的泥,而他?浑然?不觉,咧嘴发笑,腥膻血气自血口散发,喷袭在她脸上,“你应该来陪我的,早就该来陪我的,为何?还要苟活于世?上?还与杀了我的男人珠胎暗结,你怎么能怀上他?的孩子,你难道不应该杀了他?,为我报仇吗?”
“你难道,爱上他?了吗?”
贺兰香拼命挣脱那摊血污,捂紧双耳呵斥:“我没有!”
怀孕前是时局所?迫,怀孕后是心?情作怪,她只不过是需要谢折而已,她,她怎么会爱上谢折。
她没有,绝对没有!
“我没有,我没有……”
静谧的夜,贺兰香梦话哽咽,身体?蜷缩,一反白日明媚张扬,脆弱成了被丢弃在雨夜的可怜小猫。
一只大掌在她后背轻轻安抚,她颤抖的身体?好了些,哭腔浓重?,小声?呓语道:“晖郎,我没有,我心?里一直只有你一个人啊。”
在她后背上的手似乎僵了僵,但?等再次抚摸,动作依旧温柔。
翌日,贺兰香醒来,身边的谢折已不知?去向,她的心?思亦不在谢折身上,回忆梦中?种种,唯有怅然?。
用过早膳,细辛见她心?情始终闷闷不乐,又?不好询问缘由,便取来针线,与她刺绣解闷。
贺兰香忙于穿针引线,心?情渐渐打开?,没那么沉闷,开?始感慨这女红真不是个人干的活儿,真不知?道王夫人是怎么将那虎头肚兜绣出来的。
细辛道:“王夫人那是几十年的功力了,主子自不能与她比,也?不必急于绣那般繁琐的,先做些简单活计,譬如?做个护腕护膝什么的,做好了送给谢将军用去便是。”
贺兰香听到谢折的名字,一时失神,手指便被扎了下,她将指头往口中?含了下子,不悦道:“我和他?非夫非妻的,才不做那些给他?。”
这时,有丫鬟自外跑来,在外间喊道:“不好了夫人,将军出事了!”
贺兰香顾不上疼痛,忙问:“谢折?他?怎么了?”
“今日一早朝会,王延臣当朝弹劾将军卖官贩职欺压百姓,甚至私下里招买兵马,欲图谋反!”
贺兰香没等将话听完便冷笑,“不可能,编也?不编个像些的,卖官贩职欺压百姓这等荒唐离谱之事便不说了,还私买兵马?他?的钱都被我花得所?剩无几,他?哪来的钱去私买兵马?”
“可是王延臣有人证作证。”
“谁?”
“严崖,严副将。”
。
贺兰香初时以为自己?听错,蹙紧眉头询问:“谁?你再说一遍。”
“回夫人,正是严崖严副将。”
细辛大吃一惊,“怎么会是他?”
贺兰香回过神来,压住眼中惊涛骇浪,见怪不怪的模样,继续问丫鬟:“将军如今情况如何?”
丫鬟道:“将军被扣留宫中,暂且没有多余消息传出,想来无碍。”
贺兰香不由感到头疼,道:“我知道了,退下吧。”
外间声音消失,细辛再克制不住惊诧的心情,一万个狐疑不解,“当初在进京路上,主子使?尽浑身解数都没有撬动严副将对谢将军的忠心,严副将他现在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