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香却?道一声等?等?,交代道:“切莫声张,此?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细辛迟疑,“可那是谢将?军的人啊,也不能去请吗。”
贺兰香:“就是因为是谢折的人,所以才不能去请。”
面对细辛不解的神情,贺兰香已?经疲于?解释,只是道:“就按我说的做,不要节外生枝。”
*
入夜,贺兰香乔装打扮了一番,从后门秘密出?府。
自从谢光回到她身?边,她已?鲜少出?门,闲暇时光不是在陪伴孩子,便是在等?待孩子回家,如此?简单出?行,还是头?一回。
她坐在马车里,看闹市人来人往,经过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孩子骑坐在当爹的脖颈上,对一旁的娘亲吵着要买拨浪鼓,妇人嘴里嫌弃着,仍是掏出?钱袋走向小贩。
平凡至极的场面,却?看得贺兰香眼中酸涩。她想?起谢折与谢光,想?到整个?谢氏一支,心中叹息道:父杀子,子弑父,这样的日子,究竟何时是个?头?。
须臾,马车停在一所偏僻的医馆门口。
老迈的郎中并?不知所来妇人是何等?贵客,只作寻常接待。
他取来脉枕垫在贺兰香腕下,手指搭上脉搏,只稍为沉吟,便收回手道:“恭喜夫人,您这是喜脉。”
话音落下,穿堂而过的晚风似乎都随之凝固。
贺兰香虽心中早有准备,听到?有喜二字,心仍不由得加速一跳。
她沉默许久,忽道:“那就劳烦您老为我调制一副堕胎的汤药。”
郎中惊愕。
须臾,出了医馆,贺兰香抬头望天,见夜色如墨,冷月如钩,不由得便生出无限悲怆之感,头脑也昏沉混沌,她抬腿想要迈出脚去,一瞬间却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如蒙黑纱,逐渐黑了下去。
醒来便已是在卧房床榻之上,谢折守在窗前,双眉紧皱,一脸焦急地看着她。
“你?怎么?了。”谢折道,语气里的紧张丝毫不掩。
贺兰香别过脸去,刻意不去看他,气若游丝道:“没怎么?,天?气炎热,食欲不振,吃的少了,人便也不扛事,只是多走两步身子便受不住了。”
谢折沉默一二,道:“不是因为我?”
贺兰香开始没懂他是什么?意思,明白以后便止不住羞愤道:“你?想太?多了。”
她贺兰香又不是初经人事的羸弱少女,还?能?被那点?房中之事累垮了身子。
谢折点?头,似是安下心去,道:“既如此,养好了身子便差人告知我一声?。”
贺兰香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无奈至极,刻意试探道:“你?就一点?都不害怕我怀孕?”
谢折不假思索,“怀孕就成亲。”
贺兰香下意识转回头看向?他。谢折面色平稳,双目认真,全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贺兰香想到?二人的身份,想到?谢光,内心苦笑,面上不露声?色道:“我不想听这些话,你?走吧。”
谢折未曾多言,起身便离开。走到?外间时又顿住脚步,转头看向?贺兰香,眼神探究,顺着她的脸,一点?点?下移到?她的小腹上。
贺兰香知道他在想什么?,冷笑一下没好气道:“别想太?多,你?清楚我的身子,不是那么?容易生养的。”
谢折端详着她说话的神情,渐渐收回眼神,沉下声?音道:“方才忘记告诉你?,半月前蛮人再?犯边陲,我已自请出征,三日后启程。”
贺兰香落在被面上的手渐渐收紧,未置一词。
谢折走后,细辛端上熬好的堕胎药,犹豫道:“主子,要不……还?是留下吧。”
贺兰香眼睛盯着药碗,一眨不眨道:“别说了,既在我的肚子里面,是去是留,都由我自己说了算。”
细辛只有将药递向?她。
贺兰香接过药,看着碗中漆黑浓郁,泛着苦气的药汤,深吸上了一口气,闭眼将碗沿贴到?唇边。
可等她带着有种?决绝之气仰面准备将碗中药汤一饮而尽时,她的动作赫然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