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黄大人眨眨眼,给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自顾自往外走,留下那位一脸错愕。
周青云被人带了下去,陆辛欲言又止。任丙沉不住气,跪下来回话:“皇上,奴才斗胆说几句。这一路听他闲话,奴才知道他手里有各路消息和不少的证据。这人放诞无礼,真要是全抖落出来,恐怕那几位不好收拾,不如先交到黄大人手里。”
皇帝抬手,示意他起来。
“他是不是猜出来了?”
任丙为难,皇帝又说:“方才他唱那一番,是在试探朕。呵,这人,比周三有意思,果然是青出于蓝。”
周祯来过的事,早已上报。
皇帝背着手走回到堂上,自顾自说:“要不是那些……留下也是个玩意,可惜了。”
任丙还想说几句,陆辛及时压制,抢着说:“皇上,奴才这就去敲打,不该说的话……”
皇帝转身,盯着他,似笑非笑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你都知道?”
揣度圣意是死罪!
“奴才不敢,一时失言,本意是敲打一番,叫他斟酌着答话,不要信口开河。”
“人人都小瞧了他,毕竟是周祯的亲儿子,聪明着呢。他已猜到我的心思,也拿捏住了我的七寸,那些戏越唱越热,外头早已传遍他的事迹,那是百姓心里的好青天。我得保他,还得夸他。”
任丙趁机求情:“皇上,他多次提及金矿,言之凿凿。”
“姜家那贱人四处打点,出手大方。”皇帝回了神,改了自称接着说,“朕掌管天下十三年,国库私库没有丰盈过,这里亏那里损,年年如此。朕的宏图大计,都叫他们给耽误了,贼人该死!”
侍卫堆里走出一个真黄大人,跪下回话:“皇上,这人不能交,一交出去,将来掌管金山的人,又有争抢。太后娘娘和宗人府……”
皇帝嗤笑,点头说:“那就带回去吧,将他在铜狮和冯城的自辩,交给那几个老东西。谁写得出新词,再来提审,告诉他们,凡是周青云的事,朕做主审官。”
“是!”
“去他那把朕的虬龙印要回来。”
正好外头有人急报:“禀主子万岁爷,方才那位有东西要上呈,用布包着,是否先查验过再送进来?”
“进来吧。”
黄大人先接了,展开帕子,里边除了虬龙印,还有一只绣着五爪金龙的荷包。
“这混蛋手脚太利索了。”皇帝说到这,竟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这本事也有用,正好有一事要他办。”
皇帝赶着回宫,没法继续找乐子。他刚翻上马,实在按捺不住,抬手招呼下边的人:“他说的没错,有人盼着他进宫,就一定有人盼着他进不了宫。未免有闪失,带上吧。”
他心里已生出几个坏主意,一刻也等不得了,抬手制止那些规劝的废话。
“少啰嗦,快!”
难得挨到个软铺,周青云倒床就睡,睡得迷迷瞪瞪,被人叫醒,老大不情愿,嘟嘟囔囔。
皇帝抓着马鞭,好整以暇道:“这又是在唱什么?”
“《金不换》:从此我做惯好人,锄强扶弱,友善邻里,听经受戒……”
“停停停,方才怎么拿到手的?再来一遍让朕看看。”
两人离了三四尺,他就不信这混球还能在众目睽睽下再得手。
周青云上前半步,侍卫们都不装了,直接拔刀。
周青云停步,在袖子里掏了掏,朝为首的侍卫扔过去一样物件。
皇帝早就认出来了,这是长春宫彭神仙给的辟邪符,他厌烦这些装神弄鬼的方士,却不过太后的意思才戴在身上,因此丝毫没留意到已经丢了。
皇帝大笑道:“方才一块拿到的?算你厉害,还有吗?”
周青云换一边袖子,又摸出来一样,拎着穗子朝陆辛那边甩。
陆辛先往身上按,摸遍了,不敢置信地走过来辨认。
皇帝在马背上大笑,拿马鞭指着陆辛道:“瞧瞧你,吃饭的家伙事让人拿走了也不知道。”
他丢了东西,至少心里有数,这陆辛说是大内第一高手,丢了令牌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