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深以为然,所以他自打坐上龙椅以来,要么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那些功臣的儿子,要么给这些一起陪他打天下的老哥们儿赐下几名美姬。
古往今来,无数事例证明,枕头风是最容易让人耳根子发软的,温柔乡真是英雄冢。饱暖思淫欲,如果这些吃得很撑的老哥们儿每天都下不了床,那就没有时间生出什么不好的想法,纵然是有什么想法,届时也上不了马!
李家天下便可长治久安。
但这一次,圣人的计谋没有得逞,他习惯性地忽略了卢氏的想法,结果赐给房相公的那两名美妾很快被撵了回来。
他勃然大怒,立刻让人把房玄龄和卢氏带过来,一拍石桌,指着卢氏的鼻子,恶狠狠地说道,“太骄狂了!你这妒妇竟敢违逆朕的旨意,信不信朕立马叫人砍了你的脑袋!”
卢氏恭敬地向圣人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地答了句,“妾身出自范阳卢氏,自小受到的教诲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陛下如果真想要杀了小妇人,直接说一声就可以了,不必大费苦心送出两名美姬。”
圣人最烦士族宣扬名声那一套,倘若他真的直接说要杀了卢氏,范阳卢氏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千辛万苦养出的名声指不定会臭成什么样子,到头来偷鸡不成蚀把米,实在很不划算。
房玄龄注意到圣人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当即站出来打圆场,“胡说什么!陛下英明神武,是千古明君,怎会无缘无故要你一个小妇人的性命!”
卢氏轻轻哼了一声,“如此说来,那便是你吃腻了我做的饭菜,想换换口味咯?房乔,你忘记曾经对我发过的誓言了吗?还是说,你觉得你现在是大相公,我范阳卢氏高攀不起了?”
房玄龄忙说不是不是,一个劲儿地指天发誓表明心志,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心肝让卢氏瞧个清楚。
圣人看他这般窝囊,气得吹胡子瞪眼,板着面孔说,别误会房相,他就是想杀了卢氏这小肚鸡肠的妒妇,但因为他是明君,所以打算再给这卢氏一个机会。
如果卢氏现在悬崖勒马,愿意接纳圣人送给房相公的两名美姬,那便喝下左边的和气酒,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圣人也不会计较这卢氏抗旨不尊的罪责。
可要是这卢氏冥顽不灵,依旧不愿让房玄龄纳妾,那便喝下右边的毒酒,竟敢违逆上意,简直不把圣人放在眼里,便是万死也难赎其罪!
卢氏嗤了一声,想也不想,端起右边的毒酒,咕咚喝了个底朝天。
房玄龄抽了抽鼻子,立马扑上去,担心与卢氏距离太近体现不出急切,还特意扮作摔倒,顺势在地上滚了几圈,抱着卢氏嚎啕大哭着,说什么应该一开始就不接受圣人的美意,便是抗旨不尊被连降数个品阶,也好过此时痛失贤妻!
他硬挤出两滴眼泪,装出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实则内心淡定,因为他鼻子很灵,早就闻到那杯子里装的不是毒酒。
果然,下一刻卢氏砸吧着嘴巴说道,“陛下……您这毒酒是不是放坏了,怎么吃起来酸酸的?”
圣人实在受不了房玄龄那夸张的表现,翻着白眼说道,“当然是酸的,这是比香茅檬还酸的阆州米醋……房相,别哭了,你哭起来比笑还难看,再这般作态,我就真赐这卢氏一杯毒酒,让你哭个够!”
房玄龄立时止住了哭泣。
圣人轻轻叹了口气,赏赐卢氏几大缸子阆州米醋,便让他们夫妻回家去了。
自此,卢氏爱吃醋的八卦就传开了,但实际上这卢氏并不是什么妒妇,人家不过是接受不了跟其他女子分享自己的夫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