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只是在胡思乱想而已,都是一些浑话……」
「我喜欢妳的胡思乱想。来,恩华,妳帮姊姊想一想,如果妳今天站在我的位置上,该如何维持明家的利益,使之不受到侵害?」
明恩华不解:「姊姊,妳嫁给太子为妻,给明家带来前所未有的荣宠,又怎么说会让明家招受到侵害呢?」
「如果有一天,皇家与明家的利益有所冲突。要是真有那么一天,身为明家的女儿、皇家的媳妇,妳会怎么做?」
这个答案很重要,因为姊姊的表情非常凝重,再也不见一丝闲适轻松。明恩华心口一沉,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以很小很小的声音问道:
「姊姊,妳……与太子……处得不好吗?」
「太子待我很好,我爱他。」轻而坚定的声音。
爱?爱是什么呢?明恩华不了解。只觉得姊姊的模样好美,美得像是正在盛开却又即将转瞬凋零的昙花,令人心惊。
「可是,对于他,只是爱他是不够的。如果不够坚强,只会是他的负担;如果太过强悍,他就得除掉妳。爱一个帝王,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
「姊姊……」为什么不容易?她不懂。
「恩华,妳现在十四岁,我给妳六年的时间去想这个问题。六年后,妳必须知道自己该怎么去爱一个皇太子,或帝王。」
为什么要她想?
太子妃没让她问,转回刚才的话题:
「我现在只想要妳回答:如何在皇家媳妇的位置上,让明家保有一世的平安。」
当夜,明恩华回家,太过劳累的一天,让她连吃饭梳洗都是闭着眼睛完成的,在两名贴身丫头的服侍下,还没沾床,就已经睡得人事不知。她并不知道护卫她回来的忠心家仆手上还带回了太子妃密交的一封信,这封信让太子妃的亲生父亲整夜都待在书房不见任何人,对着信中的只字片语发呆,问或吁叹着气,竟是有丝为难,虽是为难,最终也只能化为无奈,并屈服。
日曜王朝,紫光二年,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因是新帝新气象,所以注定了朝野权势必然的重新洗牌。一朝天子一朝臣,旧帝提拔的权贵势消,而与新帝有关的姻亲故旧们,理所当然的成了日曜王朝新贵。就算在职务上尚无太大的调整变换,但光是看看那些忙于锦上添花、见风使舵的人开始频繁往哪户人家钻营攀亲,便可知道所谓的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是怎样的一回事了。虽然新政伊始,心性沉稳的帝王,对于朝政,秉持一动不如一静的态度,但仍然止不了那些墙头草见风偃倒的势头。
王亲贵族大官们努力于对未来新势力的巴结攀交,平静的表象下波涛暗涌。对那些想成为新势力里的一员、或不愿随着旧帝崩殂而变成旧势力的人们而言,最理想的青云梯并不是成日上那些朝廷新贵的宅的变成位高权重的朝廷新贵。
新帝天澈三十岁登基,如今也不过三十二岁,青春正盛,而且依照日曜王朝定制,一个帝王最多可拥有四宫妃、八妾妃而言,目前只有三个宫妃、四个妾妃的皇帝,仍有五个娶妻的配额,这情况对所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大臣而言,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
紫光帝在二十岁之前,被封为琉离王,是旧帝勤业帝的第七个皇子,原本并不是勤业帝心目中最理想的王储人选,只是当时被视为理想王位接班人的另三名皇子在十几年的斗争中一死一残一伤,更是因手段太过激烈,使得朝臣政争不断,甚至差点演变成逼宫政变。勤业帝大为盛怒,在一番朝廷大清洗整肃后,直接召回早已牧守封地琉离的七皇子,立为东宫太子——只因他是唯一没有被查到有参与王储斗争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