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驯无礼地低吼,没有吓退韩夫人,反而令她在深思过后,起了一丝丝安心的感觉。
“我希望,在你心中,我已是不重要的了。”
韩霄神色稍霁,语气却转为粗鲁:“我娶了她还不能证明吗?”
娶了云家人,便代表上一代恩怨的正式告结;若怨气长存,又何须这般千方百计。可笑的是韩夫人防备的心思却往反方向想了去,不能说她不了解韩家男人,而是不愿意相信韩霄会这么宽容。
她抖着声问:“是因为净初令你释然?”
“不。”他的很不会刻意去找个人来担待承受。如果二十年前不是云仙芝,也会是另一个不知名的女人。
“那为什么你要走?”
韩霄扯出淡笑:“我恨的是所有一切。留下来,伤害只会更多;何况,这宅子并不令我留恋。
为何不走?”
他的话,舒开了韩夫人扛了二十年的歉疚。上一辈的纠葛中,没有对错,但不该伤害到无辜的韩霄。
感情上,已不能回到二十年前的融洽,但,眼前这情形,也就够了。
“谢谢你,霄儿。但,净初”她依然想劝他们夫妻留下来。却被他打断。
“我们依然明日起程。”他坐着床沿,抚着妻子苍白的脸蛋。
“但是,她身子受不住呀。”
“一路上我会护着她。二娘,我们夫妻的长居之处,必须是由我亲手经营来的不会是踏月山庄。”
他已有送客之意,但韩夫人怎么也放心不下:她不会忘记净初是怎么高烧不止昏迷到现在。
“你要带她走,可以。但你必须让我相信不会再有昨日的事发生。”她囗气啧嚅:“不过我先为我昨日不当的说词道歉。”
韩霄笑了笑:“我知道霁会是比我好数倍的丈夫,因此才会失去冷静;是我鲁莽,不是你的错。怪谁呢?我才是令她哭的人。”但不会再有下次了!他的妻子没理由承受他的怒气,当她是正常人很好,但不该在伤害她时也是以那种心情。他必须正视到她目盲不便的问题。
韩夫人静静地看着,半是放心,却又半以担心,但她对他又没有半分权力,怎么办呢?伤害往往是不经意中来造成,也才是最伤人。他不会刻意去做,但只有了
日正当中,虽是春日煦阳,但那热力也是够瞧的了。
马车被两匹马拖着,平稳地驰骋于石板地上,领行在马车前方的是一骑黑马,也是韩霄的爱马“黑影”
马车前端的驾车人当然是朱追阔了。由他额间的汗看来,他们已上路好一段时间了。
是的,今日清晨,在韩夫人再三的挽留下,他们依然起程了。而昏睡中的云净初在不明白情况如何下,半睡半醒地看了姨娘一眼,又陷入黑甜乡中,也可以算是她一直未曾醒来过;但韩霄认为她高烧已退,不再有事,便上路了,招来颇多怨言。
朱追阔是全然信任大哥啦,但那个暂时“内定”为未来朱夫人的范小余可是力持反方向意见,一路上照应云净初并无所谓,但人家身子骨禁不禁得起这番折腾才是大问题。
掀开门帘一角,她探出俏丽的脸蛋与朱追阔嗑牙:“大朱,你大哥到底是不是铁石心肠呀?自己妻子病体未愈居然就这么上路了,也不怕若有个闪失万一的”
“呸呸呸!我大哥行事自有分寸,你可别咒人。我那嫂子早上不是醒来与家人道别过了。”
“我呸!那叫道别?那叫回光反复唔——”范小余的“更正”遭到一颗石榴围堵。
“小余儿,你这种人想闯江湖只怕不到三天就上西天了,还是乖乖地跟了我吧。”一如每天惯例,订正她“不当”言行时顺便劝她嫁他。
懂得“求婚”,这男子颇有新新好男人的美德。
“你慢慢等吧你!”
范小余嗤叫一声,缩头回马车内,正想为云净初添件毯子时,却见到佳人早已坐起身,正一脸惶然地不明自己身在何处:她移身过去:“云姊姊,你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