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说十七、八岁是初恋的年纪,大抵是荷尔蒙分泌刺激所致,但可没有人说十七、八岁是结婚的年纪呵。以经济效益而言,白谈一场恋爱,多一分经验与情伤,事实上是浪费了大好时光。又何必呢?
可是,她的确该去研究一下的。对感情全然陌生造成交手时生涩且空白;不利於她的情况,她必须想法子扭转过来。
孟观涛对她而言不会太可怕,要查他这个人,预测他的行为并不难,但倘若他的攻击目标锁定於她——不是斗智,而是情感上的图谋。那她就必须小心了。
是出於真心抑或出自好奇好玩,都无所谓,只是,她自身的堡垒要怎麽建立?好陌生的课题。
从阳台跨回房间,不经意地由落地窗的映影中,看到自己的身形,她立住身子,双手抱胸地审视自己。
她从不认为自己丑,而且向来也没有太多阳春悲秋的时间让她去嫌恶自己的不足处,她有她美丽的方式,与自信的来处;外表不好,仅是整体的一小部分缺陷而已,没必要去强调其严重性,否则她就会如同许多盲目崇拜表相的女人一般,只重外表美好,遗忘心性的进修充实。那种人,才是活得可悲的。
对落地窗的自己笑了一笑,勾起的线条是自信的慧黠,那就是美丽的方式了。
正想坐在书桌前预习明日课程,房门已被轻轻敲起。
“谁?”
“丫头,楼下有人要见你,你母亲叫你快些下去。”赵妈扬着大嗓门叫,恐怕连楼下都听得一清二楚了。
“好。”她起身,一边想着来客是谁。
但她的猜测全错了,来罗家拜访的男人是她从未见过的。
他是孟宗昊,一个黑社会头子,孟观涛的父亲;壮硕结实的体格缀饰着几道狰狞的疤,显示着曾有的光荣战役,但掩不去他称得上英俊的容貌,四十七岁,二鬓斑白,更形气势与威风,左手拄着一根乌木杖,看来左腿曾受过重创。这男人可以说是那种身先士卒的首领,而不是躲在幕後叫属下先去送死的人;想必,这种领导风格,更能带到下属的心吧!也难怪孟家数代以来一直可以当龙头。
初照面的打量,不待开口,罗蝶起已能理解几分来人的事迹,倒是她那母亲如临大敌,像只防备的刺正在面对猛狮似的。
“姓孟的,你今天来有何贵干?家父目前人不在国内,有事等他回国再谈。”罗澄昀不善地声明着。光是想到对方是黑社会的就令她腿软,更别说当年还有一段恩怨在。
“妈,不请客人坐吗?”
罗蝶起将母亲压坐在沙发上,扫了眼门口玄关始终站定的男人,以及站在门外两名黑衣手下。她走过去:
“请进来坐。孟先生。”
孟宗昊的目光直直锁定在她身上,由远而近,就看着她走来。
“罗蝶起?”低且有力的声音,是惯於发号司令的语调,简洁有力地传达讯息。
罗蝶头:
“我是。您是专程来看我的?”
他没有进去坐的打算,站在玄关,一副君临天下的气势。又道:
“我儿子中意你?”不客气地显出困惑,为着他找不到的美丽;所以眼神更加锐利。
“他向你报备?”这会儿她的口气有兴趣极了。
孟宗昊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被揶揄了。撇开那个念头他回应:
“我不介意他未满二十岁就有想要的女人。”
“但困惑的是你生的儿子眼光竟差劲至此?我发誓,我没学过降头术,也不会下蛊,更别说巫术了。”她故作天真的语气是十七岁女生该会有的,但由她口中逸出,却是不折不把的嘲讽。
不料,孟宗昊却仰首大笑,一点也不介意被眼前的初生之犊捉弄。
“他确实有品味,我已能了解他的眼光。”收住笑,他的眼光有些许遗憾。
罗蝶起摇头,回答他脑中可能会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