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在峰等她说完才接上话,“我和甄星不一样,他是桃花癫,我是真心真意宝贝野哥,别的啥也不图。”
“你你你……”郑丽哭起来,“你真能耐啊!干出这么丢人的事儿,大言不惭地说!我们给你留面子,没找你,你倒洋洋得意不管不顾地回来示威了啊?养儿子盼出息,你当队长,我和你爸喝水都甜,啥也不寻思了,就盼着你成家立业过小日子,这是盼来了啥?外面风言风语的,你知道我们啥心情吗?我还不相信呢!以为我儿子干工作时得罪了人,遭编排了!谁知道越打听越真切,那是死的心都有啊!常在峰,你对得起父母吗?你想把这个家拆烂了啊?”
常在峰端端正正地跪着,“妈这么说,我没话顶,只能给你们赔罪。反正就这么回事,妈嫌丢人,我只能不回来,让您眼不见心不烦。妈要再去门上打人,野哥便不开店了。剩下的事儿真没办法,儿子耽误了你们,从别的地方补吧!”
他爸再次开口,“你咋补?给钱?”
常在峰看向他爸,“你们也不能要我的命!我都这么大了,也要不了。算了,”他站起身,“这么说下去越来越惹你们生气,我就先回去了,您和妈好好过年!”
“常在峰!”他妈哭着喊,“你是真的不要家了?”
常在峰叹口气,“我咋不要?可我暂时也没别的办法能让您和我爸高兴,咱们都冷静冷静吧!”
郑丽满脸泪痕地仰视儿子,“他就那么重要?盖得过我和你爸?”
大年三十
面对远就比自己强大的儿女,亲情绑架大概是最有效的手段了!
“不是这么比的!”常在峰做足了准备,伸手搂搂他妈,“谁要伤了您的脸,儿子就是警察也得帮您揍他!您伤了野哥,我们就得认了!但我不能瞅着您没完没了吧?儿子不想撒开他,他就得挨您的打?”
“我……”郑丽听儿子那么坚决,使劲儿哭,喉堵气哽,说不出话来。
常在峰把脸贴在他妈眼睛上面,“妈,我是你生的啊!再不好,你和爸也应该心疼心疼我。不逼我行吗?别的我都能努力努力,就这个没办法,真的。”
郑丽使劲捶打儿子的后背,捶得啪啪啪的,同时大声嚎啕。
“对不起!”常在峰用力搂他妈一把,然后轻轻分开,伸手推门。
“为点儿啥?”他爸又开口了,“男的哪好?你是找不到女的吗?”
常在峰回身看看父亲,诚恳地说,“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因为我从来没想找过。男的好女的好儿子不知道,就觉得他好。”
“他怎么好?”常父手夹香烟,缭绕的烟雾抖出一副抽象画。
“他知道我没那么顶天立地,”常在峰飞快地说,“知道我其实打不过特别凶残的歹徒,知道我出身底层没什么钱,知道我干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当上公安局长,知道我买不起车买不起房性格还特别臭,知道我不会和人打交道永远没可能左右逢源,知道我随时都可能被犯罪分子惹火了犯错误,知道我忙上工作啥都不顾管不了家人等没等我……”换口气,常在峰继续说,“可他不嫌弃我,心疼我。爸,除了你和妈,儿子一直没遇到第二个这样的人,没办法。我十几岁就认识他了,啥都受他照顾,实在放不下他……野哥其实不愿意这样,是儿子非得巴着他,真的!你们就别难为他了!他没爹没妈的,父母都被人害死了,挺可怜的。别难为他了!求求你们!”
常父没有说话。
郑丽的哭声也减弱了。
他们齐齐地看着儿子。
“我能拿啥跟你们换啊?”常在峰的声音特别无奈,“下跪,磕头,能让你俩打心眼儿里高兴起来吗?所以就只能当不孝子了!但我也不愿意这样!妈,外面人怎么嚼舌根子,真那么重要吗?”
秦冬阳最近表达欲强,隋萌也不拘泥于白噪音,利用约好的时间段陪他聊天。
聊秦冬阳的童年,聊隋萌的青春,当然也聊林巍的经历。
那是一些秦大沛和沈浩澄都不知道的过往。
“野哥也没怎么提过,”秦冬阳说,“大概也不够了解。林律不爱说,我试探地问问,他都很快岔开。”
“人类通常喜欢分享快乐的事情,”隋萌能在秦冬阳的时段里喝奶茶,也很快乐,“即使不能得到祝福,炫耀炫耀也觉得高兴。对于伤口的态度却大相径庭,有的人可以晾出来说,希望得到关心得到帮助,而有的人会以伤口为耻,觉得难看,怕被发现。林律的冷酷自封源自于太早开始的漫长崩塌,其实不是真正无情,从对朋友的态度上就能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