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沈暮手中的剑已经挥出了残影,剑气凛然,腾腾的杀气扑面而来,众人的思绪伴随着空气被划破的尖锐声响,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奇异的景象。
余烬未熄的尘土瓦砾堆里,两方大军厮杀,战鼓声响彻被大火烧红的半边天,将军迎着如雨般的箭矢驰骋在最前方,马蹄声踏踏扬起滚滚尘土,凌厉如霹雳,扫掠如飓风。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烈火燃烧的战旗在黎明破晓中迎风飞舞,将士们银白色的战甲被鲜血染红,所有的厮杀声渐渐远离而去,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终于挣脱墨黑的云,洒向血染的河山。
“可怜白发生……”
连天不休的烽火终于在胜利的号角吹响的那一刻落下帷幕,这一战,为家国天下,为盛世太平,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将归来,华发已生。
“哐当——”
剑落在地面的清脆声响终于将众人从战场上带回来,沈暮像是脱力的剑客,在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梦境里过完了他戎马征战的一生。
沈暮仿佛卸力的皮球,整个人径直向地面倒下去,然而在跌入云端的那一刹那,被一个可靠结实的怀抱接住。
容煦抱住他,眼神一片炽热,众人也纷纷从那兵戈铁马的战场中回过神来,手一摸发现早已是大汗淋漓。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皇帝喃喃自语般,众人才恍然惊醒,他们眼中那不知廉耻,不学无术的燕王妃,可是护国大将军沈肃的儿子啊,怎么可能是个草包呢!
沈暮这一舞,惊动了众人的心,这一首诗,诠释了沈家没落的悲凉。
“父皇,沈暮已然不省人事,儿臣先行告退了。”
容煦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皇帝也迅速反应过来说道:“快快带下去吧,照顾好小暮。”
皇帝又叮嘱道,容煦也只是点了点头,动作轻柔地横抱起睡着的沈暮径直走出了乐华殿。
不管众人如何的窃窃私语,容煦小心翼翼地抱着沈暮,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很稳,生怕惊扰了他。
“王爷。”
听风迅速走过来压低声音道:“马车已备好,可是要回府?”
容煦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沈暮,点了点头,听风得令迅速去将马车驱来。
马车上,沈暮靠在容煦怀里睡得很踏实,不吵不闹的,容煦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以前他有多看不起沈暮,今夜的沈暮越是让他惊艳,想起他早上说的曲线救国,为自己钻研医理,容煦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可是方才那一舞,确确实实震动了容煦的心弦,在他眼里,沈暮从来都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文不成武不就的,简直侮辱了沈氏门楣。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作为武将之后,他怎么可能没有一颗醉卧沙场的心呢?
细细想来,沈暮的遭遇也确实可怜,沈氏夫妇双双战死沙场,阵亡那年沈暮不过七岁,就面临这个沉重的消息。
或许是他对外展示的风流纨绔形象太深入人心,以至于世人都忘了,沈家满门忠烈,一身傲骨,从来不出窝囊废,更何况还是作为沈大将军的遗孤沈暮呢?
容煦探出手来,想碰一碰沈暮的脸,却在只剩下厘米之差时停下。
无论现在沈暮究竟有几分真意,至少他现在确实不能用以前的眼光看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