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看老大爷下棋的张勋妈妈其实一直都在看着苏青青,看她骑车过去,松了一口气。看她又风风火火的回来,心就提起来了。
也不看下棋了,快速到路中间,伸开双手大喊:“苏老师,等一下,我想和你聊一聊。”
苏青青猛然刹车,用脚用力点地还是朝前滑了几步,恼怒看着这个女人,你才是个疯子吧,这要是个轿车,不直接撞死你了。
“什么事?”苏青青以脚点地,没有下来,康一达在后面晃着腿,慢慢挪下来。
“今天正好有时间,我们聊一聊,去那边吧,凉快一些。”张勋妈妈指着不远处的凉亭。
“明天吧,今天我没有时间。”苏青青摇头,拍拍后座,“一达,上来。”
康一达刚准备上去,被张勋妈妈拉住,笑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家和庄严家的事情吗?今天我跟你讲一讲,你就会理解我了。苏老师,说实话你有点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
苏青青冷笑:“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我是在做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庄严同学家庭特殊,应该受到关注和优待。我身为他的老师,这么做也是应该的,他一个三年级的小孩,能做什么事情?既然他什么都没做,那他又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张勋妈妈表情变幻莫测,最后也冷笑一声:“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大放厥词,也挺可笑的。你没站在我的位置上,不知道我的事情,所以你可以这么说。如果你和我一样,那你可能比我还要过分呢苏老师。”
“没有发生的事情我不会假设,有时间再聊。”
苏青青把康一达拉过来,刚准备走,张勋还是伸开双手不依不饶,苏青青真有点生气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已经放学了,你不去学校接张勋,而在这里拦住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告诉你,庄严同学如果有什么意外,我一定会代替他的家人报警。”
张勋妈妈不以为然,直接抓住了自行车把:“你报警也没用,他们不会把我们娘俩怎么样的,这是他们一家欠我们的。”
这其中的渊源一定很深,苏青青今天是想问个清楚,但这个时间点就是不对。
看张勋妈妈没有松手的打算,康一达自告奋勇:“青姨,我去学校找他。”说完一溜烟跑走,苏青青连喊了几声注意安全,转头不耐烦看着张勋妈妈。
张勋妈妈没想到康一达会过去,现在也来不及阻拦了,只能继续拉着苏青青:“苏老师,你现在的样子可真不像是一位老师。我是学生家长,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我?我可以去学校投诉你。”
“哦。”苏青青挑挑眉,“你想去的话就去,我是老师没错,但我也是我自己。我有我的思想和我对事情的看法,我不是个机器,也不是个工具。你是家长没错,你是张勋的家长,而我不是张勋的老师。你这些话用来威胁威胁别人还成,用来威胁我,真是找错人了。”
指了指凉亭:“不是想聊一聊吗?进去坐坐?看你能不能说服我。”
康一达脚程快,过去最多五分钟,只要他过去了,就能看到庄严。他没事的话当然最好,如果真的被欺负了,康一达的出现也是阻止那些孩子。
父亲都是一个部队的,又互相认识,孩子们也不敢做太出格的事情。
苏青青把自行车放在凉亭外,两人一起进去,张勋妈妈坐在苏青青对面,优雅的盘起二郎腿,开口问:“苏老师,你觉得我漂亮吗?”
没头没脑的话问得苏青青一愣,粗略看了一眼张勋妈妈。瓜子脸柳叶眉,双眼大而有神,里面似乎有点点盈波,虽然生了孩子身材依旧很好,前凸后翘,看着更有一旦韵味。
好看当然是好看的。
苏青青点头:“嗯,张勋同学像你,也是一样的好看。”
张勋妈妈哈哈笑一声,自嘲道:“都说我好看,从小到大我就是我们胡同里最好看的人,我也一直这么觉得。好看的人就应该得到最好的东西,所以我一直出类拔萃,我是个很要强的人。我只要最好的东西,张勋爸爸就是一个很好的人。他很帅很优秀很有涵养,和别的男人都不一样,我一眼就认定了他,张勋很像他。我们一家三口,以前很幸福,我敢说比任何一个家庭都要幸福。”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张勋妈妈接着开口:“我以为我会幸福一辈子的,但是啊,这一切都被庄严那个小崽子他爸给毁了。要不是因为他爸,我丈夫也不会出事。说好听了,他救了战友,他英勇无畏,他是个烈士。但是对于我们娘俩呢?留给我们的只有痛苦,只有思念,还有别人可怜的眼神。”
她有些癫狂,双眼怒瞪:“她们凭什么可怜我?一群丑八怪还想可怜我,还想来看我的笑话,我才不会让她们如愿。我还要过好的生活,我要让我儿子也不自卑。我生来就是最好的,我儿子自然也是要最好的。而那个造成我家庭破碎的人,他有什么资格和我儿子在一所学校?他们家做再多,也是欠我们家的。所以我儿子欺负他怎么了,难道不应该吗?”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这么做,自己的这套理论没有问题。
要不是因为你们的话,我的家庭怎么会支离破碎。
我精心挑选的老公怎么会负伤死去,我的孩子怎么会没有爸爸,我怎么会成为一个需要别人可怜的寡妇。
你破坏了我的幸福,破坏了我的生活,我发泄一下有什么错误吗?
为什么不可以呢?
这一套歪理显然是站不住脚的,苏青青没有被她说服,沉静的点点头:“你说的这些,我都能理解,我也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只是我想问你,你这么做心里真的会开心吗?你看到庄严同学被欺负,一身伤,你真的会觉得出气吗?你不也是一个母亲吗?”
她曾经是母亲,所以她可以对庄严有恻隐之心,那这个女人呢,难道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