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胡涂呀!谁不晓得叠影山庄出了个伶俐精明的丫鬟,你会听不懂我的话?」杜夫人仰着鼻孔睥视着。
「紫袖入庄晚,尚无幸面见大夫人,且不知自己从何迷惑得大少爷背负不孝之名,所以愚昧。」元紫袖不卑不亢地说。
杜夫人以尖尖食指住她额头一戳,「你,好张利嘴,还敢狡辩,难不成我污陷你。」
「紫袖不敢,夫人教训得是。」元紫袖谦卑地说。老巫婆,当自己是尊贵的后妃吗?鸟指又尖又利,戳得可疼着。
她不是害怕杜夫人,只是来者是客,除非必要,她不会扯破脸,让大家难做人,终归段家错在先,而她又是整件事的祸水人物。
杜夫人满意地捏捏她无肉的两颊,「嗯!你这丫鬟倒挺识大体的。」暗忖,没传说中厉害嘛,瞧外人捧的。
「多谢夫人谬赞。」元紫袖不屑地想,当然识大体,换了旁人敢掐她的颊肉,现在得去荒漠卖凉茶。
「看你颇知本分,一定不敢和表小姐争长短,逾礼才是。」杜夫人自以为是地打着如意算盘。
元紫袖道:「表小姐风华过人,出身高贵,紫袖自然难望项背,岂敢争长论短,夫人慧眼当识真意。」
虚荣之心人皆有之,富贵如杜夫人当然不例外,被元紫袖明捧暗贬兜得喜孜孜,一颗心醺然地如踩在云端,因而稍稍放下戒心。
段家人看着元紫袖「作戏」,不禁好笑在心底,但脸上依旧板着一张苦哈哈的脸。惟有段天愁为她颊上的红淤,眼底泄露一丝不舍。
「你顶讨人喜欢的,不如这样吧,嫁给言儿当妾,随我回杜府享福去。」对于她的奉承话,杜夫人乐在心底。
「不。」
两个男人同时出声,杜咏言是自知无望不敢委屈她,段天愁则怒目相视,快步地把元紫袖拉向身边。
杜夫人傻了一下,在儿子和外甥身上瞧了一眼,不满地噘起肥厚的唇,「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段天愁首先发难,「紫袖是我已定的未婚妻子,岂有让人为妾之理,你的提议简直无礼。」她是他寻觅二十多年的伴侣,他人休想从他身边抢走。
「娘,紫袖兰心蕙质,气质内蕴如月华,做人小妾是委屈了她。」她可连妻都不愿点头,社咏言脸上慨然一黯。
杜夫人原本降下去的火气,又被他们俩挑起。
杜夫人张口骂道:「你们两个是被她下了迷心咒不成,尽护着一个貌不出众的丫鬟,传出去还能见人吗?」她是昧着良心说话,仔细一瞧,紫袖这丫鬟长得还算秀丽清雅,隐隐有股摄人神魂的独特魅力,可自己决计不承认此事,一味地打压她。
「这是我的事,不劳姨娘操心。」段天愁心想,要是真有迷心咒,姨娘绝对
段盛龙豪爽的笑声,在看到元紫袖脸上的巴掌印时倏然停止,率直的神色一凝,转而风雨欲来的愠色,眼中有着肃然的凶光。
他走到元紫袖面前,怜惜地托起她下巴审视伤痕,然后侧过身子扬高音量,「说,是谁伤了我的小心肝。」他好心疼哦!
众人的目光一指,杜夫人瑟缩地吸了口气,尚未察觉形势已转,立即挂上哭丧的愁容,寻求段盛龙的支持。
「老太爷,你要为蝉儿作主呀!这个小贱婢尊卑不分,妄想染指段家大少夫人的宝座,你要好好教训她。」
段盛龙咬着牙问:「是、你、打、了、她?」
杜夫人听不出他语气中的冷意,还以为找到靠山似地连忙邀功道:「是呀!老太爷。你看看她一身狐骚味,满脸尽是妖魅样,怎好嫁入段家?你老可要主持公道,别让小辈昏了头。」
老!他哪里有老?这死小老太婆,他的人生才刚起步。段盛龙睨了她一眼道:「谁要娶小柴袖?」心想,是不是段天乐那个不长进的畜生,把外面的野花摘光了,还打起家中这朵花的主意。
「我。」
段天愁主动地挺起胸,因他刚回庄,还不了解段盛龙的顽童心性,以为段盛龙误信了杜夫人的谗言,曲解了元紫袖的为人,怕段盛龙怪罪于佳人。
段盛龙疑惑地问:「你这混小子又是谁?」
这小子长得倒是不错,高挑清瘦,伟岸超绝,五官刚硬如石,有着不怒而威的王者气势,沉稳而内敛,比起那混蛋孙子好太多了,但就是觉得面熟得很,好似在哪见过。
段天愁自我介绍道:「爷爷,我是天愁。」
天愁?嗯!这个名字也很熟……天愁……啊!段盛龙登时醒悟地说:「你这个离家出走的不肖子孙,懂得倦鸟归巢了。」
八成外面混不下去,回来啃老米饭。段盛龙满心不悦地诋毁他,谁教他一走就是十来年不归。好在他走后不久,就有个惹人心甜的小紫袖来作陪,日子才不会过于沉闷。
「对不起,爷爷。这些年来未能在膝下承欢,请原谅孙儿的不孝。」段天愁双脚一曲,跪在段盛龙面前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