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她知道鬼为何物以后,她的睡眠品质从来极差,常常顶着黑眼圈出门,不是睡不饱,是「有人」根本不让她睡,一入夜就来闹,在她床上跳来跳去,吵着她非得搭理不可。
所以她无法从事朝九晚五的医者正规工作,除了医院鬼量惊人以外,再者就是她起不来,迟到是家常便饭,要不是医院是她家开的,她父亲将百分之三十七的股份拨给她,以她的迟到纪录连实习成绩都有问题。
因此她想了个变通方式,不做正常的上下班工作,接案从事一对一的专职照护,由她安排时间,他人不得插手。
好比像吕稚明这样的例子,家长花得再多也不眨眼,他们只有一个要求,让孩子恢复正常,不留下永久性的伤害,从来就是她的最佳选择。
只是当海丽向她招手时,她仍是二话不说的改投入人们不熟悉的行业,早已移民国外的父母为此很不谅解,是她弟弟居中缓颊,联合兄姊劝和,僵持了几年也就不了了之,放任她自生自灭。
眼不见,心不烦吧!父母本来就很少回台湾,打从她辞职后便干脆不回来了,长年待在美国,在某个程度上,她被他们遗弃了。
就像鸟儿长大要离巢,他们自认已经尽完当父母的责任,还留给她一笔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钱,长大了的她自己该能照顾好自己。
「你的意思是说我打扰了你?」赛巴斯克冷眸一眯。
是也不能明说,因他的到来,她的世界变得混乱。「不,是欢迎光临,不是每个人都有幸迎接死神大人。」
听完,他略带满意的点头。「酒。」
美好的夜晚就该用酒精来消磨。
「没有。」夏春秋回答得很直接。
「没有?」他眉一挑。
「没有适合你喝的酒。」她觉得他该喝龙舌兰、威士忌这种烈酒,加点细冰,一口喝干。赛巴斯克似笑非笑的扬眉凝睇。「你有什么酒?」
「女人用来补血的红酒和葡萄酒……」法国酒庄出产,一瓶好几千欧元,她可舍不得拿来待客。
「那就红酒好了。」他需要放松。
你也太随意了吧!死神大人,这里可不是你的家。夏春秋在心里腹诽。「好的,马上来。」
唉,她也太随和了,迫于死神的强势。
她很瞧不起自己的行为,可是在绝对强权面前,人不过是最卑微的蝼蚁,不得不低头。
「在心里数落我?」看拿酒回来的她隐忍又不敢得罪他的神情,实在太有趣了,这世界还是美好的。
心头一跳,夏春秋维持最诚恳的笑容。「红酒酒精浓度不高,你喝不惯吧,下次我给你准备窖藏二十年的白兰地。」她只是随便一提,但她真的有个经营酒庄的朋友,如果要买,友情价应该不贵,空运来台约七个工作天。
「好。」他只要酒醇,够烈。
赛巴斯克是美酒爱好者,在他的酒窖里有上万瓶酒,每一瓶起码有五十年,他连陈放两百年的老酒都有。
「你还真的要呀?」她不慎说出心声。
随口说说而已,哪知他会当真。
「怎么,有问题?」这女人……有点可爱了。
给她八百个胆子也不敢点头。「怎么会,这是我的荣幸……啊!赛巴斯克,你干什么?」
小指一动,女人就投怀送抱。
赛巴斯克笑着取走她手中的酒杯,就口一饮,哺向被他拉进怀里的女人,神情非常愉悦。
「好喝吗?小春秋。」
「你……你又吻我!」夏春秋愤恼的想揍人,但她只能惊愕的瞪大眼,死死咬着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