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年前开始,谢念瑶屡次针对崔良玉,却每一次都丢尽了脸,再到后来入狱,谢老爷各处奔波,上下打点,以往登门提亲的世家,恨不能躲得远远的,再不想和谢家有所瓜葛。
如今自己的儿子竟是对谢念瑶有了心思,怎能叫袁断山不愤怒?
袁成早就料到父亲会生气,平心静气道:“父亲莫急,我并非是一时意气,如今陈郡谢氏虽有些式微,可漕运还在他们手中,若我们平定了海盗,漕运生意就没了隐患,若是我和谢大小姐成了亲,陈郡谢氏也不好翻脸不认人。”
几年前,袁成见过谢念瑶一面,自那时起,就对她生出了心思,只是谢念瑶对王谨之念念不忘,其余世家公子皆不被她看在眼中,袁成自然也就未曾提过此事。
可如今却是不同了,谢念瑶所作所为,导致陈郡谢氏遭逢变故,袁成掩藏起来的心思,再次活络起来,此次漕运货物被劫,对他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这才按捺不住,与父亲说出心中的想法。
袁断山闭目沉思良久,重重地叹了口气,“罢了,你所言不错,眼下对对我们来说,确实是雪中送炭的时机,既然你属意谢大小姐,此事便交给你来办。”
“多谢父亲。”
袁成喜上眉梢,回到大堂,与谢念瑶说了此事,“谢大小姐,父亲已经同意出手相助,此次我会带人讨伐海盗,定会将被劫走的漕运货物夺回来,谢大小姐放心就是。”
饶是有袁成先前那番话,谢念瑶也未想过此事真的能成,闻言心情激动道:“多谢袁大公子。”
“不必客气。”袁成欲言又止。
谢念瑶看出他还有话想说,莞尔一笑道:“袁大公子,有话直说便是,你帮了念瑶如此大的忙,我感谢你还来不及,若是力所能及之事,我定然不会推脱。”
若当真只是一些琐事……那倒是好了。
念头一闪而过,袁成定了定神,轻声说道:“听闻南山杜鹃花开的正盛,漫山遍野香气宜人,待袁某剿灭海盗归来,谢大小姐可愿赏脸,同游南山?”
谢念瑶怔了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袁成这是对她有意,只是毕竟是个武夫,这番话多有不妥之处,丝毫未曾考虑她的名声,尚未出阁便与男子私会,叫人瞧见了,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只是毕竟有求于袁家,且袁成也是无心之失,她如今的名声,也说不上好,若是当真嫁入袁家,也算是不错。
思忱片刻说道:“那我便静待袁大公子归来。”
琅琊王氏,世安苑。
崔良玉已经得知丝绸被海盗劫走一事,心中自然焦急,只是对漕运一事,她并无了解,如今也只能安心等待,看陈郡谢氏如何解决。
“昭昭。”
得知消息,王谨之从茶园匆忙赶回来,“我听闻漕运出了岔子,丝绸尽数被海盗劫走,陈郡谢氏可有来人告知他们的打算?”
“未曾。”崔良玉微微摇头,笑容有些苦涩,“陈郡谢氏把控漕运多年,想来已有应对之法,只是我本想着在吴中开设分店,如今怕是要推迟了……”
王谨之沉思半晌说道:“不如我去陈郡谢氏走一遭……”
尚未说完,折枝走了进来,恭敬道:“公子,少夫人,陈郡谢氏的谢老爷来了,说是想与你商量货物被劫一事。”
两人对视一眼,崔良玉起身往外走去,“我且去看一看。”
“我陪你一起。”王谨之紧随其后。
谢老爷正在大堂等候,见到他们前来,急忙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语气中歉意满满,“谨之公子,王少夫人……”
“谢老爷不必客气。”崔良玉毕竟是小辈,虽说此前闹的不愉快,可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回了一礼说道:“谢老爷今日前来,可是为了清河崔氏丝绸一事?不知谢老爷有何打算?”
重新落座,谢老爷斟酌着用词说道:“陈郡谢氏护卫不力,导致海盗将货物劫走,不过还请王少夫人放心,念瑶已经请了陈郡袁氏的人前去剿灭海盗,想来不日便会有好消息传回来。”
谢念瑶私自决定,叫谢老爷恼怒不已,可事已至此,请袁家出手,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他也不好训斥,想着大概崔良玉已经得到了消息,这才急忙赶过来。
“如此便好。”崔良玉微微颔首。
她并不意外会听到谢念瑶的名字,从京城返回时,她就得到了消息,只要谢念瑶不再找她的麻烦,她自然也不会揪着以前的事不放。
见她并未施压,谢老爷松了口气,起身说道:“事务缠身,我实在是不好久留,这边回去了,漕运货物一旦有了消息,我会立刻派人前来通知。”
送走了谢老爷,崔良玉眉头便拧了起来,她心里总有些不安,看着王谨之问道:“元景,你觉得此事可能行?”
王谨之在心中稍作计较,缓缓说道:“不好说,陈郡袁氏人人习武,身手不凡,可海盗神出鬼没,孰强孰弱尚不得知,此事急也急不来,我们安心等着便是。”
此后几日,崔良玉把心思全都放在了寻找铺面上面。
芳合斋如今名满吴中,每日的进账都有数百两,春桃被她打发去芳合斋帮忙,每日跟着掌柜的学习,对开铺子也算是小有了解,她打算等丝绸铺子开起来,就让春桃来当掌柜。
半旬一晃而过,崔良玉选了两处铺子,全都盘了下来,只是陈郡谢氏一直没有消息传来,她越发担忧起来。
这日从外面回来,便瞧见谢老爷满脸愁容的在琅琊王氏门口转来转去,几次想要进去,却又退了出来。
“谢老爷。”崔良玉走过去,担忧道:“可是剿灭海盗一事有了消息?”
听着她的声音,谢老爷脖子僵硬地转过头来,张了张嘴,哭笑出声,“王少夫人……不瞒你说,一个时辰前,我刚刚收到消息,陈郡袁氏派去剿灭海盗的人死伤无数,袁大公子带着剩下的人逃了回来,那些丝绸……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