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承锦却是被愤怒冲昏了脑袋,马车在街上绕了一圈之后,他才清醒一些了,方才怒火上头,他竟然没有问问那个冒牌的舒小满嫁给谁了……正烦着,便听得一旁路边有争执声传来。
“王良,你是不是还想着舒小满!”一个有些跋扈的女声传来。
“没有,你不要乱说……”男人有些不耐烦地解释,“我昨天就是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我们成亲的时候不也有很多人来帮忙吗。”
“嗬,你也知道她昨天成亲了呀,你是我相公!舒小满也嫁给了别人!以后你少摆出那款深情款款的样子,没的恶心人!”
“我都跟你说了没有的事,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讲道理……小满嫁了一个外乡人,在这里没什么根基,都是邻居,帮把手怎么了。”
“你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小满嫁的男人能耐着呢!你看到那些聘礼了吗?整整十八抬,金银器具一应俱全,还有活生生的大雁,宴席摆在云来楼,云来楼的大师傅亲自操办,昨晚去吃过席的人谁不赞叹,用得着你来帮忙?”女声越发嘲讽起来。
“你这是找的什么茬,嫁给我这般委屈,你当初又何必哄得我娘非要我娶你。”男人不高兴地道。
“好你个王良,我就知道你娶我不甘愿心里还想着舒小满!”女人大哭起来。
舒小满脸上戴着幂篱,趴在马车边上怔怔地看着在街边撕扯吵闹的两人,这两个人她都认识,一个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嫁的王良,另一个是她的手帕交吴小莲,可是现在这两个人的面目都无比的陌生了起来,和她印象中的良人和朋友,完全不一样了。
“看来你姐姐顶着你的名字嫁了个能耐人。”纪承锦嘲讽。
舒小满默然不语。
“这个男人就是你口口声声要嫁的意中人?”舒小满不开口也不影响纪承锦的发挥,他继续嘲讽,“赵将军到底见过世面,眼神比你好多了。”
不知怎地,他身上的颓唐一下子消失不见,整个人仿佛又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剑……不,这会儿岂是是锋利了,简直淬了毒,见人就想刺一下,见血封喉。
这一刻,舒小满有点后悔路上跟他说太多了。
那日在赶回来的途中得知赵重衣的死讯,纪承锦伤上加病,简直快要奄奄一息了,她为了哄他吃药,便说了很多自己的事情……
舒小满的人生平顺而普通,她在家人的关爱之下普普通通长大,没什么大志气,也不懂什么朝堂江湖,她只想好好过日子,就像爹娘一样和和睦睦,或者像村口那对夫妻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的意中人就是王屠夫的儿子王良,王良待她很好,长得憨厚周正,嫁了他还能顿顿吃肉。
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
“赵将军眼神是不错。”舒小满没忍住,刺了他一句。
纪承锦脸一下子青了。
在赵重衣死讯传来之前,舒小满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是假的,他就吓唬过她,说皇帝给他和赵重衣赐了婚,赵重衣是抗旨逃婚出来的,他这次来是为了抓赵重衣回去领旨成亲……当时舒小满的脸都白了,但还是一口咬死自己就是赵重衣。
没想到竟然就被她抓住把柄嘲讽,大意了。
“呵,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啊,行啊舒小满,胆子肥了。”纪承锦阴侧侧地道。
舒小满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了。
纪承锦冷笑一声,跳下马车走到那对还在撕扯的夫妇身边,“打扰一下,请问舒小满嫁到哪里了?”
王良要面子,忙抓住了吴小莲要往他脸上招呼的手,回头一脸狐疑地看着面目陌生的男人,“你是谁?”
“我是舒小满的远房表哥,听说舒小满成亲了来看看他。”纪承锦微笑着道。
纪承锦长了一副不错的皮相,好好说话的时候还是挺讨人喜欢的。
“没听小满说她有什么远房表哥啊。”王良是男人当然不会吃他这套,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
吴小莲瞪了他一眼,对纪承锦道:“在西街那边有个杂货铺,杂货铺对面就是。”
纪承锦勾了勾唇角,抱拳道了一声,“多谢。”便转身上了马车走了。
身后,王良埋怨吴小莲,“你随便把小满家住址告诉陌生人干什么,万一是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