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障很快清理结束,马车再次前行。
接下来一路太平得不可思议。
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赵重衣才恍然惊觉已经入冬了,虽然早已经换了厚实的毳衣,但因为一路都被关在马车里,对于气候变化的感知便没有那么明显。
许是周温然的名头确实好用,在两次刺杀未遂之后,接下来这一路出奇的太平,连个劫道的都没有,当然看到天骑阁这阵仗……也不会有匪徒想不开来劫这个道。
天骑阁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停在了一座农庄前面,赵重衣终于被放出了马车,她双脚一落地便开始活动筋骨,这一路行来每日都被关在马车里她骨头都快生锈了,比起当初离京之时被天骑阁狗撵一般追着一路餐风露宿,返京这一路可以说得上是锦衣玉食了……但一路被关在马车里这滋味也着实不好受。
“明日应该就能到京城,今晚可以好好歇一歇。”周温然撑着伞替她挡住了头顶纷纷扬扬的雪花,见她神色蔫蔫的,开口道。
赵重衣听了这话动作一顿,喃喃了一句,“明日就到了啊……”
周温然见她面色有异,安慰道:“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赵重衣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亲手将她逮了回来,竟然还敢说什么一切有他,就是有他才坏事好吗!不然她现在不知道有多逍遥呢!……真是心里没有一点数的!
在他们说话的当口,殷木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他走上前,抱了抱拳:“老大,都安排好了。”
赵重衣看了一眼殷木。
“这是殷木的庄子,我们出京办事常在这里歇脚,不会有什么问题。”周温然见状,知她在担心什么,一边解释一边拂去了落在她肩头的雪花,道:“雪大了,进去吧。”
赵重衣点点头,拖着叮叮当当的铁链跟着周温然进了庄子。
庄子里早已经准备好了饭食,是热腾腾的锅子。
孙修成已经带着一群人热火朝天地吃将了起来,这样天寒地冻的时节,再没什么比吃锅子更令人感到舒爽的了……只有陆玖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可惜不能喝酒。”他感叹着拿出腰间的水囊灌了一大口水,酒瘾上头来,再美味的锅子都食之无味。
“等回京交了差使,我请你喝酒!”孙修成很是大方地道。
陆玖顿时眼睛一亮,狮子大开口道:“那我要喝水井坊的酒中仙!”
“水井坊的酒中仙一坛就要一百五十两!你怎么不上天呢?喝了是能成仙怎么地?”孙修成瞪大眼睛,全然不提当初他也是这么跟殷木要求的。
“孙总旗好不容易请喝酒,那不得大方些。”陆玖嘿嘿笑道。
“那不行,我还得攒着钱娶媳妇呢。”孙修成摆摆手,断然拒绝。
围着吃锅子的几人顿时眼睛锃亮,陆玖与几人对视了一番,鬼鬼祟祟地凑近了孙修成,小声道:“有情况?”
“什么情况?”孙修成一边眼疾手快地捞起了锅中最后一片肉,一边疑惑地看向了鬼鬼祟祟凑过来的陆玖。
陆玖笑得贼眉鼠眼的,“是有中意的姑娘了吗?”
“啊?”孙修成一脸茫然。
陆玖一看便知自己想多了,他一下子垮了脸,很是无趣地转身又往锅子里倒了一盘子肉,“连个中意的姑娘都没有,还想着攒钱娶媳妇呢,这也想得太长远了些。”
“你懂什么,这叫有备无患。”孙修成哼了一声,正说着,见殷木从门外走了进来,忙招手喊他,“木头,快过来吃锅子,再不来肉就没有了!”
殷木走到桌边坐下,“肉管够。”
“还是殷总旗大方!”众人欢呼雀跃。
陆玖夹了一口菜,忽地想起了什么,又凑近了孙修成,“那天夜里,你到底把赵南秋怎么了?”……说实话他好奇很久了,到底这厮干了什么事能让人家赵南秋把他当淫贼送到衙门里关了一夜。
孙修成正伸手去捞肉,冷不丁听到这个问题,手猛地一抖,一下子碰到了锅边,烫得他一个激灵,他气得一把推开陆玖,“好好说话提什么赵南秋啊!”
“孙总旗耳朵红了。”一边默默吃肉的赵栋忽地道。
老实人总是语出惊人。
此言一出,众人的视线一下子聚集在了孙修成的耳朵上。
孙修成忙不迭地捂住了耳朵……殊不知这举动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众人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大家开始起哄,一时之间场面热闹得几乎要将屋顶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