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怪。
赵重衣默默腹诽,郑子昂诬陷周温然通敌,通的又是哪个敌?若是周温然当真被定罪,郑子昂自己绝对也洗不脱,而舒小满没了利用价值,哪里还能有命在。
赵重衣低眉顺眼地跟着那丫鬟走远了,对面走廊的郑子昂心里却是翻起了滔天骇浪……方才那人,是赵重衣,不是小满。
可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小满呢?
“郑公子,人也看到了,该走了。”身后,盯着她的丫鬟催促。
郑子昂握紧了拳头,转身跟着她回房,心里又惊又疑,但却没有声张,他不傻,小满在赵重衣手中……必然比在这位洛夫人手上要安全得多,毕竟虽然赵重衣目前敌友难明,但洛夫人肯定是敌非友。
莫非是赵重衣把小满救走了?
郑子昂心里七上八下,却又不敢打草惊蛇,暗自谋划着得去见赵重衣一面才行。
今日的京城,又多了几个外乡人。
看着是一家五口的样子,驾车的是个俊秀的年轻人,应该是家中的长子,马车里坐着一对老夫妇和一双玉雪可爱的龙凤胎。
大约是因为初来京城,龙凤胎中的那个小姑娘看起来有些兴奋,趴在马车上时不时东张西望着,倒是她身边那位小公子看着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天冬,你看那个糖人,做得像真的一样!”小姑娘指着路边卖糖人的摊位低呼道。
舒天冬兴致缺缺地看了一眼,“不就是个糖人嘛,干什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小姑娘哼了一声,“你见过这么逼真的糖人?”
舒天冬不吭声了,他只知道画糖人,却是头一回看到那样栩栩如生、五彩斑斓的糖人,圆滚滚的小肥猪,可爱的小兔子,还有唱戏的小人……各式各样,各形各态。
小姑娘得意洋洋地瞥了他一眼,又探出身子去看。
“半夏,坐好,小心摔出去。”一旁坐着的舒父开口斥责。
舒半夏只得委委屈屈地坐好了,只是没一会儿,她又有些坐不住了,悄悄挨到天冬身边,鬼鬼祟祟地道:“天冬,你说那个……大姐姐,当真会帮我们吗?”
那日东篱镇出了桩大事,说是朝廷钦犯赵重衣竟然藏匿在东篱镇,被天骑阁捉拿归案了……舒半夏听得好奇极了,还逃学去看那朝廷钦犯长什么模样,结果却远远看到了失魂落魄的舒母,她因为是逃课来看朝廷钦犯的,虽然有些担心但却并不敢不上前,只得就这么一路远远跟着舒母回了家,然后便看到舒母一进家门就对着舒父失声痛哭。
舒半夏从那些断断续续的对话中,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那个朝廷钦犯赵重衣竟然是她的大姐姐,并且前些日子让她一直觉得奇奇怪怪不太对劲的二姐竟然是大姐姐假扮的……
舒半夏都知道了,这件在舒家一直讳莫如深的事便不再是个秘密了。
舒天冬自然也知道了。
他扭头看着窗外不语,他不是舒半夏那个没心没肺的傻子,他知道当初那个被他当作高人的二姐竟然是另一个人时,竟然觉得理当如此……可是,她凭什么要帮忙呢?当初她是朝廷钦犯被捉拿回京的时候,舒家无人相帮,如今她平反了,又凭什么帮他们呢?
他只是觉得有些遗憾,他大抵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拜她为师了。
舒半夏虽然说话的声音很细小,但一直心神不宁的舒母还是听到了,她模样看起来苍老憔悴许多,舒小满突然失踪,再加上连日来的赶路,几乎耗空了她的精气神,听到舒半夏的话,她下意识揪紧了舒父的衣袖,“你说,她……会帮我们吗?”
马车外,驾车的舒泽兰握紧了手中的缰绳,那日小满突然失踪,舒家上下六神无主,他去衙门里报案的时候,县令李延私下见了他一面,说小满牵扯进了一桩大事被带去京城了。
当时,李县令说:“此事干系重大,非你我之力能及。”
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李县令替他指了一条明路。
他说:“那位赵将军回京之后已经平反官复原职了,她是个正直正义又有情有义的人,而且此事与她也有些牵连,她也算与你们立场一致,去寻她帮帮忙吧。”
马车里,舒父安抚地拍了拍舒母的手,“李大人说她是个正直正义又有情有义的人,她……会帮我们的。”这么说的时候,舒父的声音略有些艰涩。
舒母似乎是被说服了,脸色好看了些。
一旁的舒天冬侧头看着车窗外,心中却是对舒父的话嗤之以鼻,正直正义有情有义就必须帮他们吗?当初谁又对她讲过情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