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科动物的嗅觉灵敏,燕灼闻到了浅淡的花香。
是窗台上的牡丹吊兰,它本该在冬季进入休眠期,生长随之变得缓慢,可却恰恰相反的在今日蓄起花苞,还未完全盛开,清雅的香味已经先一步散出来了。
开在末世冬季里的花很稀少。
曲砚此时的话要更为难得和珍贵。
以至于燕灼完全怔住了,握着曲砚手腕的手松开又握紧,如此反复几次,他不确定地喃喃:“阿砚……再说一遍好吗?”
“燕灼,我喜欢你,我还可以喜欢你吗?或者说你还会喜欢我吗?”曲砚浑身都在发烫,他烧的厉害,说话带着淡淡的鼻音。
说出这些话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难堪,他早该意识到自己错了,爱里不分高低,承认自己的爱也并不代表认输。
“喜、喜欢我……真的?”嘴巴激动地打了结,燕灼盯着曲砚,忽地又警觉起来,“阿砚在骗我吗?”
曲砚往前探身,他原本是打算亲一下燕灼的,但实在高估了自己,脑袋因为发烧而眩晕,刚直起身就控制不住地倒了下去,下巴磕在燕灼的鼻梁上,燕灼闷哼了一声。
“别动,我看看。”曲砚勾着燕灼的脖子,抬起他的下巴看了看,鼻梁红了一块,再配上一左一右两只湿乎乎的眼睛,显得燕灼可怜兮兮。
手指从下巴顺着下颚勾勒,曲砚认真说:“不骗你,最喜欢你。”
有什么东西在不停拍打软被,声音一下接一下,曲砚垂眸去看,看到燕灼兴奋的狼尾巴。
尾巴尖在被子上蹭来蹭去,没一会就静电了。
燕灼两只手撑着床,大型宠物一样往前拱了拱,最后把头埋在曲砚颈窝,“我相信阿砚,最后一次,别再骗我了,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别再骗我。”
被丢弃过的猫咪再被捡回来后会变得特别乖,是因为担心被再一次被丢掉,小狼大概也是这样。
曲砚被他压的有些坐不稳,勉强才能撑住,“那你的回答呢,你还会喜欢我吗?”
“喜欢。”燕灼没有半分犹豫,在他的世界里,面对曲砚时似乎永远都会是这个回答。
他天真单纯,认准一个人后绝不放手,可他越是这样曲砚就越是胆怯。
曲砚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两下,发出的声音还是哑的,“为什么?我已经说了,我不善良……”
“阿砚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因为这些才喜欢你?”燕灼抢过话,“难道我要喜欢每一个喂流浪猫的人吗?世界上弹钢琴的人那么多,我要都喜欢吗?”
曲砚动了动嘴唇,只发出一点无意义的气音,理智告诉他燕灼说的话逻辑不对,可晕沉的大脑一时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他静静地听了下去。
燕灼侧过脸,目光落在牡丹吊兰的花苞上,轻笑出声,“我一点也不喜欢猫,燕行章曾用猫做实验,在它们身上注射狂躁药剂,然后再丢进笼子里,让年幼的我和他们搏斗,那些猫很凶,牙齿咬上来会立刻流出血,爪子也尖利,我身上留了许多疤……”
他扬起头,把衣领往下拽了拽,手指着喉结上方,“这里,当时流了很多血,我以为我会死,但最后也只是留了一条疤,现在看不到了,我变成这副模样以后,以前的疤痕都没有了。”
脖颈处光洁一片,显示出健康的生命力,曲砚想象不到这里原来的那条伤疤会有多长、多深,他有些酸涩地眨眼,“会疼吗?”
当然会疼,他在心里回答自己。
燕灼却摇头,“不疼,燕行章不会让我死,所以给我用的药都是最好的。”
怎么会有人说这样的话?曲砚幼年身子弱爱生病,母亲在世时因为疼爱非常娇惯他,他连不小心磕红了皮肤都要闹上很久,燕灼却可以笑着说出不疼这样的谎话,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燕灼还笑着,眼睛弯下一点,又傻又蠢的,然后继续说:“钢琴也是,你问我喜欢什么曲子,我一个名字也说不出来,要不是你在弹钢琴,我肯定会听睡着。”
他做了个昏昏欲睡的表情,曲砚没忍住翘了嘴角,燕灼瞧见了,凑上去蹭他的脸,黏糊糊的。
曲砚躲也躲不开,骂他:“真变成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