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说也罢,既然你都知晓了,便与江邃好好相处。为师死前要看到你们举办道侣大典,这不难吧?”
路见秋还想接着说什么,被灵渊仙人冷声打断了:“不必再说下去了,就这般决定了。”
路见秋微微蹙眉,明白跟他完全说不通,只好告辞打道回府。走到寝殿门口,正好与江邃迎面撞上。
江邃显得有几分疲惫,看见他,脚步一顿,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错开眼,与他擦肩而过。
“江邃。”
路见秋一开口,他便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你可有什么想与我解释的?”
他低垂着头,微微侧耳听着路见秋的话,动了动唇,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没什么可解释的,他就是一个这样卑鄙的人,倘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这样做他只恨自己没早点与路见秋拜堂。
一个不曾走投无路的人,是没有办法能够与他共情的。
路见秋想要什么东西,伸伸手就够了,多的是人上赶着送给他。但江邃想要的东西,总是要用许多东西来交换。
“是你找了袖匀尊上,要了那什么秘药,是这样吧?”
江邃很轻地眨了下眼,敛目看着他,似乎是在好奇,他是怎么知晓这件事的。
“是。也是我将你带到梨花镇,但装作你的道侣并非我的本意。”
这是假话,他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否则也不会故意让理大叔误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事实证明,这是个明智的选择。
路见秋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应了声“好”,便径直离开了。江邃回过头,看着路见秋的背影。
实际上他们二人勉强算是两小无猜,江邃远比路见秋想象的还要了解他。路见秋看似很愤怒,但待他到底比之前要亲近得多。
换作以往,他此刻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顶多当面唾骂他几句。
若是知晓这样做有用,他早该做了。
沈今潮要比江邃早认识路见秋几年,当他被袖匀尊上寻回来时,师兄弟两人已经很是亲近了——不过,大概是路见秋一人在亲近吧。
小时候的路见秋是个青团般可爱软糯的孩子,话多,也活泼,没人见了不喜欢。
见到他的第一面,江邃便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低垂着头,把自己脏兮兮又丑陋的脸藏起来。
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知晓,什么叫作自惭形秽。他这种人,给路见秋当马奴都不配。
但没想到后退时,他的脚跟正好磕着个小石子,他不慎跌倒在地,沾了满身灰尘。
本就破旧的粗麻布衫不堪重负,悄悄裂开了个缝,他眼疾手快地攥紧了开裂处,生怕引来旁人的嘲笑。
好在无人注意他,除却一旁睁着滴溜溜的圆眼睛四处乱看的路见秋。
看见他的窘迫模样,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两步上前,朝他伸出了手。江邃还以为要挨巴掌,下意识偏了下头。
和他不一样,这孩子没吃过苦,手也是软滑得像绸缎,江邃的双目甚至不敢与他对视,只默默地盯着他的手心。
这下他明白了,小团子是想拉他起身。
唔,不过,他心想,即便这巴掌真的落下来,受疼的也会是这只柔软的小肉手,而不是他那本来就皮糙肉厚的脸。
江邃的脸红透了,他慌忙摇摇头,往后挪了两步,不愿自己脏臭的手玷污了眼前这块纯洁的美玉。
路见秋挥了挥手,露出一个亮晶晶的笑:“你是新来的小师弟吗?我拉你起来。”
他笑得实在是好看,像春光乍泄,明媚如花。江邃便一时忘却了开裂的衣衫,缓缓伸出手握紧了那块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