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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第1页)

直到钟幸轻飘飘地从他身边走过,他才恍然惊醒,背上附上了一层薄汗。钟大人说的对,和平来之不易,即使自己还有那些兄弟们想要杀死那些突厥人想疯了也不能动手。他握着枪的手骤然缩紧,哪怕是嘴瘾怕也是不能过。

钟幸穿身过街道,往一处幽暗巷子里头去了。他怀里的传音符烫的吓人,上面缓缓显出“城郊西行百里李家庄”。是墨黛那边的事,恐怕是她那边计划有变了,得要自己过去一趟。钟幸往皇城那边看了眼,江朝和周言都去了,应当不会出问题。

而后地上散落一地浅淡小花,它们又极速散成灰烬,乍暖还寒的风一吹它们就散完了。

皇城外停满了各式各样低奢的马车,宫门口寒暄交谈的声音不绝于耳,一辆百年檀木的马车缓缓停在宫门,古朴马车门被从里面打开,一只有些干枯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而后车夫立马转身扶着那人从马车出来。更为显眼的是那人暗纹流转的深紫官服,他掸了掸身上衣服的褶皱,而后笑着对其他官员打招呼。

“唉,可真不容易啊,都聚一块儿了。”他话里暗藏玄机,那些原本热闹交谈的人都噤声了,宫门口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他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仰天大笑几声,他招呼人扶他下了马车。他说:“都在宫门口站着做什么,好不容易能见着皇上,可别误了时候。本官就先行一步了。”说完,他就由专人引着进了宫门,上了专门的软轿。

在场的都是人精,看着人走远了,一个年轻些的官员哈哈几声缓和气氛:“贺大人说的是,我们也快些进去。”

不过他们就没有软轿送了,没人敢置喙,毕竟人家又是吏部尚书又是内阁大学士,还是国丈,有些特权也是应当的。

天边晕起朦胧的紫红晚霞,宫里的灯陆陆续续燃起来了。灯火通明,映照十里。各宾客也都按着礼部排的位置落座,江朝的位置排在付推后面三个,谢微白在江朝后面两个,周言没位置,化了原型缩在江朝袖子里面。

对眼前的歌舞毫无兴趣,江朝仔细关注着四周,他借着桌案遮挡,左手悄无声息地伸入右手袖子,敲了敲里头老鼠的头,轻声警告:”安分。”得了这一下,周言也不敢在里头拱了,唯唯诺诺缩成一团吊着江朝袖袍中段往下坠,他嘴角向上勾了一下。

穿着绯红裙装的舞女们聚在一起,往后一仰,化作一瓣瓣牡丹花瓣,聚作一朵华丽的牡丹。这时音乐也停了,舞女们低下头向后退场。宴席间交谈声不止,还有不少夸赞宫廷舞蹈就是不一样。

这时候皇帝皇后还有贵妃也入场了,众人齐齐叩拜:“吾皇万岁,皇后千岁!”

看着众人俯首称臣,平治帝挥了挥手,他身边的张德顺就用他那尖细的嗓子喊:“起!”众人随之起身,而后又是一场新的歌舞。

皇后坐在皇帝左手边,贵妃坐在右手的位置,下面一点是川坨王。皇帝看着脸色确实不好,很是有些行将就木的姿态。皇帝举杯,江朝也随之举杯,将酒一饮而尽。

皇帝随口开了几个话口子,宴席又热闹起来。皇后举起手里的酒杯,温情脉脉地看着平治帝:“陛下,这一杯妾身敬您。一愿陛下万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说完,皇后笑着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平治帝握着手里的酒杯摇来晃去,皇后面上不显但心里却如万鼓齐震,她赌皇帝不会在群臣还有使者在的时候不给她这个正宫皇后面子。果然,皇帝虽然面色不虞但摇了两下还是仰头喝完了酒。站在他身边的张德顺就给皇帝空掉的杯子又添了半杯酒。

他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说:“陛下注意龙体,佳酿虽好,多饮伤身。”皇帝轻微点了点头,张德顺又退身站在皇帝身后,低着头作背景板。

平治帝夹了块芸豆糕,转头对贵妃笑道:“阿映,这芸豆糕是朕让御膳房给你添的,你尝尝,甜而不腻,粉糯宜人,朕想着该是你爱吃的口味。”

美艳动人的贵妃对平治帝温婉一笑,旁边布菜的宫女趁着这个时候就将芸豆糕摆在了贵妃跟前。贵妃伸出象牙白的玉筷夹了块芸豆糕细细抿了一小口,点了点头:“难为陛下记得妾身口味。”

“阿映的口味朕自然清晰记得,一会儿夜怕是要深了,阿映要是乏了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平治帝温言劝,“阿映的身子总是不太好的。”

贵妃却罕见的没有顺着他的意思,她只是笑着说:“最近身子爽利些了,也想着陪着陛下过完这个生辰,也希望着陛下岁岁如今日,年年有今朝。”平治帝也就没有再劝,只是对着张德顺勾了勾右手手指。张德顺浑浊的眼晃了晃,而后静了下来。

川坨王忽然站起身拍了拍手,对座上的皇帝爽朗一笑:“此番陛下寿辰一过,臣弟便要赶回川坨,想着川坨给臣弟留下的事务繁多,不知下次入定都是什么时候了。臣弟敬陛下一杯!”

皇帝摩挲着酒杯终了还是喝了,此时下面的舞蹈已经到了高潮。华丽的裙摆随着舞女的动作飞扬,她们离皇帝的位置越来越近,她们以纱覆面,脚下轻点如同轻盈欲飞的鸟儿。平治帝是没有留意到这些女子的,直到那一支闪着寒光的银簪从某个舞女手中飞出,刺向他。

变故骤起,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那一支银簪很快便被皇帝身边的护卫击落,而肇事者也被迅速拿下。直到那支簪子当啷一声落在地上,那些舞女才惊慌地跪在地上,宴席的交谈声也全部消失。

贵妃也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往身后一靠,捂住自己胸口,脸色如同金纸。而这一下就给了皇后机会,她连忙走到皇帝身边,惊慌地问:“陛下可还安康?”而皇帝一下子挥开她,走向贵妃,这下皇后的脸色是真的白的透明了。

“阿映还好吗?叫太医来!”平治帝半搂着贵妃吩咐下面的宫人去叫太医。

禁军齐刷刷从四面八方进场,控制住了全场的人,开始搜查。臣子这边没有任何反抗,但使者那边就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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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身强力壮的使者冷脸看着靠近阿古拉瓦的禁卫,厌恶地挥开那人靠近王子的手:“滚开,我们王子岂是你们这种人能够触碰的?”

领头的小队长一时不察遭了这一下手被推偏了些,他偏开眼深深呼出一口气,抑制自己暴怒的心情。然后冷冰冰地说:“例行检查而已。我们大殷的陛下遇刺,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在场的各位都有跑不掉的嫌疑,突厥的使者不许我们检查。是真的觉得我们会冒犯到你们的王子,还是这场行刺与你们有跑不掉的关系呢?”

他笑了一声,意味不明:“毕竟是草原雄鹰不是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心里都开始打鼓了。尤其是那个最开始拦人的使者,他气的脸色犹如猪肝,张着嘴却一句话说不出来。胡兰达本来就不善言辞,更何谈用不熟悉的中原语,就凭着一身蛮力专门负责王子安危。他只是想着王子高贵,他们没干的事儿,哪里能往他们身上推。谁承想他们大殷的人就这样把怀疑的矛头直指他们突厥了!

谁他妈知道大殷的皇帝这一遭是怎么一回事,听说中原人狡诈,突厥和大殷又有世仇,该不会是他们大殷自导自演吧!

倒是阿古拉瓦打破僵局。他笑着用标准的中原语说:“我们突厥使臣来到定都就是为了给尊贵的大殷皇帝贺寿,用以表达突厥与大殷之间的和平长长久久,哪里能干出这样的事情。不过是搜身而已,禁卫麻烦原谅我突厥使臣不知礼数。”

说完,他坦坦荡荡张开双臂任由禁卫搜身。他这样禁卫也没说什么就开始搜身,不过倒是没出什么问题。

搜完阿古达瓦就到了胡兰达,那队长就站在他跟前。胡兰达从鼻子里哼出一股气,阿古达瓦看他这副样子用突厥语极快地说了一句话,胡兰达再不情愿也还是张开双臂任由禁卫搜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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