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心理准备后,张侍郎迅速叫住了钟幸:“钟大人留步!”
听见张侍郎的话,钟幸果然停下了离开的脚步,他摆着一贯的笑脸询问道:“如何?张大人还有什么事忘了吗?”
张侍郎看着他的笑容,悬着的心轻松落地,安心用笑话的语气问道:“哈哈哈哈,钟大人何时与谢无痕认识的?我们之前竟然半点消息都不知道呢。”
钟幸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就看见张侍郎原本沉静平和的眼中闪出了渴求的眼神:“我们刑部最近都是你们的传闻,弄得他们下头人心都飘忽不定的,谢无痕那里也问不出什么,就想着到你这看看,想着叫你给些话,也好让下头的人将心都收收。”
钟幸听到张侍郎的话后用疑惑的声音说:“哦?竟然如此吗?”
张侍郎毫不犹豫点头:“正是如此。”
钟幸垂下眼睫,遮住了他那双温和的眼,分明他脸上笑意不减,但张侍郎莫名觉得现在的钟幸好像有些……不开心?当他想到这,心下有些打嘀咕后悔起自己来问钟幸他和谢微白的关系。
但当他生出这样的想法的时候,钟幸又懒懒地掀开了眼皮,露出那双眼——一如往日的温和。他心中悬石如烟消散,又开口缓和刚才有些冷凝的气氛。
钟幸很给他面子,张侍郎算是他的前辈,他怎么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顺着他的意思说了些将气氛热络了些,他就给了张侍郎想要的答案。
“其实也不算什么,我和他认识了很久,算是……”钟幸的笑容一如往常,但声音却有些飘忽,“好友。”
得到这个中规中矩答案的张侍郎明显有些不满这个答案,但人家本人都说了,他当然也不能再说些什么了。他笑着说:“朋友好啊,你们都是年轻有为的人当然能够玩到一处!”
“嗯。“但是我记得张大人刚才提到了刑部似乎有许多人好奇我同无痕之间的关系,您也说了这对大家平日办公不好。大人是否该处理下这些流言?”他说着,声音往下压了压,有些辨不出喜怒的意味。
张侍郎得了想要的答案,又得了钟幸要求自然拍起胸脯保证:“这是自然,哪里能叫他们太过火。”
钟幸声音很快被笑意浸染:“那就多谢张大人。”他说完后就离开了,屋里头就剩了张侍郎一个人。张侍郎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刑部就没了讨论谢微白和钟幸关系的人。原因无他,张侍郎将从钟幸那里得的消息叫他手下的人混在人群里散播出去。
这样的答案,没有艳色,没有特殊关系,只有普通的友人关系,让人提不起兴趣,自然就淡了下来。
钟幸对此时状况很难用言语表达,若是他同江朝一同去付府,自然不会出现扑了个空的情况。当然如果这样,他也就不知道自己那次主动找谢微白给他留了那么大后患,他本就不喜过分的吵闹,何况那吵闹围绕着他。他们将自己和他编排,关系如何。
大家向来喜欢将其往情爱想,他本就是直接插入刑部,没有举子、进士身份,他们也不知道他是谢家二子,那么他的那些同僚私下会如何想他?暧昧、不屑的眼神会围绕着他吗?这些目光不该在他身边。
钟幸忍不住将情况往坏处想,他见到过太多恶意揣测的眼神,那些原本将你奉作神明的百姓,因为你无法结束他们的苦难,于是他们的信仰变得扭曲、阴暗,如同他的师父。
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他到了付府,下人认得他的脸,没有拦他,引钟幸到了一个种满竹子的园子里的亭子坐下,然后又给他上好了糕点茶水,一个婢女和他拜别便去通报付推了。
人都到这儿了,当然就是该等的时候好好儿等着了。钟幸该吃吃,该喝喝。
他左手拈着一块杏花糕,慢悠悠吃着端着“自相残杀”的意味,右手支在桌上托着下巴。来了那么多次钟幸都不得不说这亭子位置很好,左竹右池,石头堆作的假山点缀在池边,更添趣味。
而且眼下是夏天,青竹挺拔,随着风簌簌作响。池子里的荷花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初夏就零零散散开满了池子。高低起伏,错落有致。倏忽一道红影撞开荷叶从水中跃起,那只红鲤张嘴从开的极盛的荷花上扯下一片花瓣,而后重重落回水中,溅起不小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