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幸目光灼灼:“若是他不去我所行必败呢?”
付推闭眼躲开钟幸视线:“那就败,总比客死他乡要好。”
“付大人,何必如此?”谢微白将手往上探,握住了钟幸的手腕,“吾心安处是吾乡,何晓他乡何处?”谢微白说话的时候眉目微敛,钟幸居高临下,清楚看着他那藏在眼皮里的小痣,随着他抬眼收眼忽隐忽现。
那颗痣忽而消失不见,钟幸有所感地往下看便和那双眼对视。它的主人将它弯了起来,里头眼波流转,是万雪消融的初春。
谢微白对钟幸笑的温柔,嘴里对付推说的话语气也消融了不少:“付大人不要过于困囿于昨日旧事,这也不是旧人所想。”他还是搬出了他的母亲。
付推看着钟幸探出另一只没有被握住的手反握住谢微白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他们之间有一股他人都无法融入的气氛。他刚才确定是一回事,真在自己眼前亮出来了是另一回事。
钟幸将谢微白揽住,将他的头按在自己的怀里,借着这个谢微白看不见他脸的动作他对付推说了一句唇语:我不会让他出事。
而后他松开桎梏谢微白后脑的手,亲昵地摸了摸他的脸,谢微白看着钟幸也笑。
他松口了,还在他们走之前写了本调任的文书盖了自己的私章给了谢微白。说:“张侍郎那边我今日便会差遣人去给他消息,你现下便回家收拾物什,准备两日后同殷识疑一道去川坨吧。”在私下,他都已经懒得给殷识疑敬称,直呼他的姓名。
而后付推他满眼复杂地看向钟幸,但他看不透钟幸所想,只看见一双满含笑意的眼。他继续道:“你的调任我已经拟好了,西南巡抚。”
钟幸笑道:“太高了吧,这可不方便我办事。”
“总不好你未犯错就将你调离定都还降职。”付推有些无奈,最后他和钟幸说道,“你以前从未失约。”
钟幸从善如流:“当然,我今后也不会失约。只是时间匆忙,我们便不久留,我等便先一步告退。”
付推没有拦他们,他只是站在原地目送三人离去,很久以后才低声自语:“我这样……对吗?”像是在问谁,但无他人可知。
江朝见两人语笑晏晏,相谈甚欢,想到自己几乎为零的进度,心口不免染上些许酸意。在出了付府后他主动和两人告别:“我还约了他人,便不与你们一道了。”
“再见。”钟幸和江朝笑着点头致意,谢微白在他旁边被他拽了一下手后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再见。
江朝转身,留给他们一个肃然飘摇的背影。谢微白拽了拽钟幸的袖边,提醒道:“好了,走了。”两人比肩离开,与江朝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钟幸和谢微白聊笑一路,他们先去了谢微白那间小屋,那两个童子见到谢微白和钟幸立马笔直站好,齐声道:“大人好!”
钟幸故作惊讶,往后头退了一步,谢微白习惯性地伸手拦在钟幸后腰处,声音里带着笑:“当心些,不要摔了。”
钟幸很自然拎起谢微白后头那只手,边往前走边反驳:“哪里会,逗人呢。”在经过两童子的时候还顺手揉了一下他们的头。
两人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遭,均瞪大了眼看向眼前的人。钟幸看他们这反应笑的更开心了,他偏头问谢微白:“和你小时候是不同的反应呢。”
谢微白加快了脚步:“哪有。”话是这么说,但是他耳后却蒸了一片绯红。
钟幸也加快脚步,抓住了前人的手。他们的声音离童子越来越远,他们没看见袖摆交叠处两人执手交握,还有钟幸那句轻佻的“谢小郎君害羞了啊”。
他们认认真真站在门口守门,忽然两人一对视电光火石间,他们想起了些什么,他们两个都站在这儿,谁站在谢大人身边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