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微白声音响起的一瞬间,钟幸脑中警铃大作,一时间各种理由借口塞满了他的头脑。他迅速改口,嗐了一声伸手抓住谢微白的手打诨道:“那哪儿能啊,我这个人相当稳重做事十拿九稳,从不冒险!”
“哦,从不冒险。”谢微白和心虚的钟幸对上视线,温柔地笑了一下。站在旁边的殷识疑看到谢微白的笑容都不免觉得心脏一紧,一时难以呼吸。
谢微白张开嘴刚准备说话,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就响了起来。原来是刚才殷识疑本来就憋着咳,然后被谢微白这一遭吓到了忘了呼吸,嗓子一下子痒的厉害,忍不住就开始狂咳。
院外的人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钟幸听见往这边来的窸窣匆忙的脚步声了。他迅速扭开谢微白逼近的脸,看向殷识疑冲他举了举手里的盒子。
确认他看见后,扯起身边的谢微白就往前跑。开玩笑,他们两个人可是“死人”,万一来的人有认识他和谢微白的这事可就闹大了!
两人急匆匆离开不过几秒,那些管事带着大夫和一众下人就到了院子。他们看到殷识疑咳的满脸通红,一时扯起嗓子:“王爷——”
殷识疑抬起手制止了他们的嚎叫,伸手接过大夫递的热水一口闷了。随着热水的流淌滋润,那股干痒劲儿也退了下去。殷识疑满意地舒了一口气。
他充耳不闻身边管事的唠叨,看向两人离去的方向。他想:落叶归根。
钟幸牵着谢微白的手往前面不停奔着,直到跑出两条街后他才停了下来。钟幸扯着谢微白的手,微微弓着腰轻轻地吐出一阵一阵的白雾。谢微白和他一块儿跑的,却只是额上出了些汗,脸也不红气也不喘的,甚至还在钟幸喘气的时候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好一会儿钟幸喘足了气,两人继续往前走着。钟幸神色复杂地抚摸了一下手里的木盒,说:“我没想过他会愿意为了川坨去死。”
谢微白沉默片刻才接道:“我也没想过。”
那场名为怨障的大雨本来会吞噬川坨,让那片土地被溺死。但江裕树将自己的命灌进了堤坝里,他是哪怕是力量被定都的阵牵引着的时候都能够勉强维持着堤坝多年稳定的千年大妖。那时候怨障之气弥漫,他的力量已经落回他的身中,稳定一个堤坝而已,哪里值当他去死?
往来人声喧嚣,钟幸看向四周,他在这片热闹中吐出一句话说:“所以川坨成了天府之国。”
蜿蜒曲折流淌了数千年的淮水,在它失去了决堤的危险后,殷识疑又马不停蹄地修筑了河堰,两岸百姓桑植农田,阡陌交通。商人沿着淮水来到川坨,将此地的贸易带动,如今的川坨市集林立,百姓富足。
谢微白握住他的手,两人并肩穿过拥挤的人群,然后谢微白将一串不知道什么时候买到的糖葫芦递到了钟幸嘴边。钟幸张嘴咬了一口然后眯着眼抬起头看向东北方,他嘴里含着东西说话有些含糊不清:“继续往前走就该到应县了。”
谢微白也咬下一颗山楂,麦芽糖很好的中和了微酸的果肉,只叫人唇齿生津。谢微白在咽下嘴里的东西后说:“你要去应县?”
钟幸从谢微白手里拿走了糖葫芦,一口一个山楂塞满了他的嘴于是他只能点点头,说不出话。
好一会儿钟幸才咽下嘴里的山楂,意犹未尽地咂咂嘴。谢微白看他的神情预备再去买串,但很快被钟幸拉住。
钟幸:“哎哎哎,别去了。我们现在去应县吃花仁糖去。”
谢微白一头雾水地被钟幸拉住,他看着笑的开心的钟幸心里涌现出巨大的危机,这使他不由拧起了眉头:“谁在应县?”
钟幸看到谢微白的反应不由眉开眼笑,他笑眯眯地回答谢微白:“小郎君,不要那么担心哦。这次是去见一个你我都认识的人啊!”
听到钟幸的话谢微白的眉头没松反而更紧了:“谁?”
钟幸伸手按了按谢微白可以夹死蚊子的眉间,轻声回答:“墨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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