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贫富贵贱是很好,伹就显示不出有才能的人高在哪里,谁也不比谁尊贵。
“韩大哥,你未免太随兴了。”那是她的鱼,不问自取。
乔雅音一落地就跑到娘亲身边,小嘴很甜的唤娘唤得很欢,乔立春将烤好的鱼放在半张芭蕉叶,以削平的竹片分开刺和鱼肉,一堆碎肉给儿子,一堆碎肉给女儿,她以不利的竹片另一端喂食还不大会自己用膳的女儿。
“远亲不如近邻,都自己人了,还客气什么。”她烤的鱼怡到好处,不干不涩,软嫩生津。
还是女人家的手艺好,不像他们兄弟煮的是猪食。
此时的韩重华兴起搭伙的念头,反正才一墙之隔,多煮两人份的饭菜是举手之劳,他还能供应米饭周济邻居一番。
可他这想法后来很快就打破了,而且状况非常惨不忍睹,惨到曾干过伙头兵的他都不免一掏同情之泪——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女人。
“谁跟你自己人,少来攀亲带故。”
她身边不需要一个管东管西的男人,自个儿一人落得自在。
她以前就是顾虑太多,考虑东考虑西的深怕错待自己人,一有战功也不上前争领,谁抢得头筹谁立功,她把名字往上报即可,再由朝廷——封赏,或升官、或赏赐金银。
除了千名女兵,她身侧围绕的清一色全是男人,有老的少的,每日睁开眼不是画眉点唇,而是操练、操练、操练,再操练,她练得比男人还强壮,满身的伤症。
她没当过女人,她是以男子的方式被养大,即使刻意隐藏,举手投足间还是有男儿豪气干云的气势。
“这话就伤人了,小师妹,我好歹叫夫子一声先生,他教过我几年总是事实,知恩图报是人之常情。”他向来尊师重道,不敢或忘。
乔立春横扫他一眼。“别再叫我小师妹,不然村子里一半的人都跟我攀上关系,我可吃不消。”
师兄、师姊、师弟、师妹的,她还不头大。
当初搬回周家村是为求一个平静,这里会和她往来的人并不多,无父无母又无亲戚,她一人独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上无长辈会压她,什么叔叔伯伯、姨婆也没有,多清心呀!谁知她算盘打太美好了,人不可能离群索居,总有些爱生事的邻里没事找事做,譬如这位姓韩的大哥。
韩重华从善如流的改口,“乔家妹子,立春妹妹,广结善缘是好事,你要多和村子里的人走动走动,让他们多认识你,日后若有难事才会帮扶一把,有些事你一个妇道人家是做不来的。”
她双眼微闭,像在品尝溪鱼的美味,实则是在克制自己的手别往木叉摸去,将这无耻之人戳穿。“你不用看诊吗?”
意指他太闲。
笑了笑的韩重华眉目生辉。“我打算明年三月在县城开一间医馆,不过准备的银两并不充裕,因此在开春前这几个月我都会自行上山辨集药材,好给铺子省点成本。”
她一听,眼皮子抽得厉害。“你是说我们在山里‘偶遇’的机会,会超乎想象的多。”
笑声低沉,贯入耳中——“是啊,往后你喊我一声,我们同行作伴好上山,你打你的猎,我辨我的药草,我们各做各的事,互不打扰,若遭遇危险还能相互照顾。”
“是你照顾我,还是我照顾你。”她可不想拖个累赘,随时随地好像有个人在不远处监视。
“我是大夫,又是居长,自是我肩上担子重一点,你别离我太远以防万。”意外是不挑人,谁都有可能。
韩重华的出发点是好的,乔夫子虽只当过他几年先生,但他为人真诚又乐善好施,受过恩惠的人都会想回报一二,将他当年的善举移爱在他闺女身上。
他没有私心,只有善意,可惜某人不领情。
“你这是在诅咒我吗?大夫就不会受伤,拐了、扭了胳膊、被落下的石头砸到头、一不小心踩到深洞,或掉入猎人的陷阱,更甚一失足跌落万丈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