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倍而倍感欣喜,倒真像是生物的咽喉。但江荼不会让这张贪婪的嘴高兴太久,他的手探入地底,给了叶淮松懈的空隙,趁此机会,他猛地捏住叶淮的肩膀,将人向后侧一拽。只听“噗呲!”一声,生生将叶淮拔了出来。地面的大嘴愣了愣,不知为何方才还饱满的食物忽然干瘪下去。没等它反应过来,便感到喉咙一阵发痒。荼蘼花在它的喉咙间生根发芽,俄而便长满整片,花朵生根,深扎入血肉里,痛得大嘴的喉部一阵抽搐;而花朵发芽时,花瓣又搔着喉根,痒到不可思议。大嘴猛地干呕起来,大股大股的血喷涌而出,像岩浆爆发。但它的喉间已经开满了花,连合都合不拢。江荼面无表情地抽手,皮肤上黏着许多唾液状的粘稠液体:“不是喜欢吃么?多吃点。”大嘴的口型扭曲了一瞬,看样子是在尖叫,可惜发不出声。目睹全程的叶淮甚至觉得自己的喉咙也在发痒,忍不住干咳几声。咳嗽声引来江荼的目光,叶淮一阵脸红,方才的大糗让他羞愧至极。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差点被一张地面的大嘴吃掉,变成麒麟羹。江荼迎着他紧张的视线:“仙山地势复杂,你不清楚也很正常。该怎么对付,学会了吗?”叶淮的眼睛瞬间亮了,为江荼的大度和仁慈,也为这一句熟悉的教导:“学会了。”江荼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递给叶淮一块帕子,让他擦擦手。他并不是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因为确认了对叶淮的感情就无限制纵容他。灵墟山到底是仙山之一,与阴阳八卦相参,向来神秘,就连江荼,也不敢轻易说自己了解全部。没有路阳引路,着实不敢妄动。想到路阳,江荼发现,那张叫着“救救我”的鸟喙,不知何时已经闭上了嘴。它奄奄一息地钉在墙上,好像猎人砍下的装饰物。江荼皱眉:“路阳?”无人回应。身为灵墟山的主人,将地面劈开也是路阳动的手,眼下他们到了地下,路阳反倒不见踪影。古怪。而这间或冒出张大嘴,又偶尔翻滚血泡的地面,又宛若生物的身体内部。江荼若有所思:“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路阳。”叶淮赞同地点点头,四下张望:“师尊,这附近没有路。”刚坠落时他们就观察过,这是一个绝对封闭的空间,活动范围甚至不足阎王殿一半大小,没有其他通路。换言之,他们就像被活埋在地底。江荼心知附近应当有密道,但放眼望去不见端倪,寻找起来恐怕要浪费时间。而他没有时间浪费。江荼走到鹤喙前方,距离寒芒毕露的鸟喙只有毫厘:“那就开一条路。”说罢,他扬起手——狠狠攥住鸟喙!这鸟喙足有江荼小臂长度,但在他手中就像幼儿的玩具不堪一击。青筋同时在江荼手背暴起,江荼一步后退,鸟喙便被他自墙上连根拔起!这并不是一只完整的鹤,撞破墙壁被喙部卡,随着鸟喙剥离墙面,无数根茎般的细小血管,联系在喙的上下左右,也跟着被一起拔除。江荼旋即一甩手,鸟喙被他狠狠从墙上拽下。血肉的墙上,顷刻出现一个圆形空洞。
向空洞内侧看去,漆黑一片,却并非实心,而是中空。这足以证明,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江荼丢鸟喙时动作随意,那鸟喙擦着叶淮的脸颊飞出去,细碎血管破裂后的鲜血,不可避免喷溅在叶淮身上。叶淮却毫不避讳,擦去血痕,眼里反而充满着兴奋光芒。他喜欢看江荼战斗的样子,江荼强大而自知,每每与之并肩作战,他都会被那纯粹的暴力美学而震撼。那双素白的手沾染血迹,就像朔雪间盛放的梅花。叶淮小心翼翼地凑近,轻轻牵住江荼血腥的手。江荼一愣,本能地想要抽手,想了想,还是忍了:“你要我牵着你钻过去么?”墙上的空洞无声地鄙夷着黏人的大麒麟。叶淮向来理不直气也壮:“师尊,弟子先行探路。”江荼道:“探路便探路,你牵我做什么?”天底下也只有江荼能让叶淮哑口无言,只能迂回战术:“不能牵么?”江荼心里好笑,反握住他的手掌捏了捏,这才抽出手:“去吧。”叶淮瞬间斗志昂扬。空洞在墙上,圆心正与叶淮胸膛一般高,他单手抵住那空洞顶端,长腿一迈,便穿了过去。落地后,他什么也没做,立刻转过身来,向江荼伸出手:“师尊,弟子扶您。”江荼深知叶淮的玻璃心正满怀期待地勃动,如若他拒绝,恐怕下一秒就会碎掉。这份恋爱冲动上脑得有些不合时宜,好歹没有太耽误时间,江荼也就随他去了。他搭着叶淮的手掌,拉力轻柔克制,这空洞不过薄薄一层,勉强一个成年人身体的厚度,属于前脚跨上,后脚就可以立刻落地的类型。叶淮却双手都拢了上来,眼看着要把江荼抱下来。江荼拒绝这么黏黏糊糊,但仍照顾了叶淮的心思,一只手揽着叶淮脖颈,轻盈落地。他又捏捏叶淮的后颈:“收敛点。”叶淮呼吸一滞,江荼无心的动作都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他用力甩甩脑袋,把灿烂盛放的旖旎心思都甩到一边,快步跟上江荼。地面依旧是柔软的,没了忽而鼓起的血泡,就更像一团团没有生命的血肉。入目皆是人体组织般的红黄颜色,失了方位,不知该向何处前进。叶淮捂着鼻子,过于敏锐的嗅觉让他觉得自己被浸泡在铁锈里,很不舒服地蹙起眉。他刚一做出捂鼻子的动作,江荼就察觉到了,塞去一块帕子:“忍忍。”叶淮小心翼翼地展开帕子,送到鼻前一嗅,独属于江荼的清冷气息扑鼻而来,瞬间清空了因血腥味而瘀堵的胸腔。江荼恰在这时唤他:“看这里。”前方,道路更加狭窄。事实上,光从宽度判断,前方是足够三人并肩通行的小路;但路的左右两侧,抵着墙根的位置,尽数被占据。鹤的塑像,相对而立,竖在道路两侧。振翅的、滑翔的、俯冲的,姿态不一而足,神态栩栩如生。它们的眼珠是漆黑的,远远没有靠近,竟就有被盯视之感。叶淮提醒道:“师尊当心,不如让弟子打头阵。”江荼摇摇头:“不必。”一步踏入通道。无事发生,除了鞋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