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有所留恋?斗转冶炼没有认可容阳山,没有认可她。灵力开始飞散,逸入叶淮体内。江荼本该带着斗转冶炼立刻返回,却竟驻足,问道:“天明仙君,你本可以向苍生道投诚,为何不?”天明仙君艰难将眼皮撑开,扭头看向天际朦胧的尘雾:“阴云蔽空,我只愿以身驱云雨,让天下人终有一日,能见天明而已。”天明,天明!世人挣扎千年,渴求天明。江荼,你可能为人间带来天明?江荼从她眼中看到激烈的情绪,似乎不回答,她就无法闭上眼睛。江荼只道:“你听。”天明仙君即将飘散的五感,因这句话而勉强回笼。天边,雷声隆隆。她已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听到雷声,却依旧在长戈天明(五)雷声轰动,似要将天地劈裂。苍生道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掀开尘雾:“叶淮!为何迟迟不动?”无人应答。只有雷声,越来越近,从天边撕开一道口子,好像死人的眼眸正在窥伺。“这是谁的雷劫?叶淮,回答我!”苍生道开始感到诧异,又有些恐惧。闷雷像往事重演的台鼓,千年前的场景与此刻重叠,那条燃着烈焰的长鞭,好像又在眼前放大。只差一瞬,就要抽开祂的眼球。苍生道发现,哪怕曜暄的骸骨早该在岁月长河里腐烂,埋入泥沙,被鞭笞被唾骂,无人再敢挑战祂的权威…但恐惧也随之埋在地里,只差一道惊雷,将之从沉睡中唤醒,然后生根发芽。在无人应答的沉寂中,苍生道用怒吼为自己壮胆:“叶淮!叶淮!你这畜生东西,我在问你话!”回应祂的,是一道凌厉金光,所经之处,如行军的穿云箭,箭头燃着火星,将尘雾都烧灼。金光擦着祂的眼皮而过!苍生道陡然瞪大眼睛,看向尘雾中走出的男人。身披铠甲,一头青赤黑交加的长发,龙的鳞片点缀在他颈间,麒麟的长尾掠过地面的尸骸,高傲地翘起,不愿沾染脏污。他取下盔甲,露出金色中锋芒毕露的眼眸,其间却是充满敬仰的,像被驯服的狼犬,向主人俯首称臣。他对着苍生道下跪行礼:“父亲,我已取得容阳灵脉,可以回到您的身边。”苍生道的眼眸,瞪大在空中,好像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地眨动。看起来,叶淮仍对祂忠心耿耿,是祂错怪了叶淮。但苍生道丝毫不感到后悔与羞愧,狗就是需要打骂的,若不打压,如何忠诚?
苍生道迟迟不语,用沉默与叶淮拉锯。叶淮终于忍不住,眼底浮现一丝迷茫:“父亲?”苍生道这才顺势道:“你做得很好,孩子,你且告诉我,这是谁的雷劫?”叶淮的麒麟尾在“做得很好”尾音落下时摇了摇,闻言,他挺起胸膛,肌肉在铠甲下兴奋地鼓动:“自然是我的。父亲,我即将回到您身边,难道您不高兴?”看不出破绽。苍生道无从追问,松下语气:“高兴。你始终是我之骄傲,来吧,孩子,接受神雷,登上神界。为父在神界等你。”说着,祂就隐入层云中,如逆着自然伦理而升的太阳,向天际返回。确认四周已无苍生道踪迹,叶淮低下头,拨弄着麒麟手串。他撒谎撒得面不改色。神雷并非为他而来,神雷只受灵力感召,而叶淮早将灵脉还给了江荼。所以,这是江荼渡劫的神雷。他摩挲着麒麟手串,唇瓣微张,忽而,窸窣、窸窣…麒麟耳捕捉到诡异的响动。叶淮猛地抬起头!苍生道就紧贴着他的脸颊,与他对视。祂笑着,眼底没有笑意:“我的孩子,忘记问你,神通鬼王奉我旨意助你登神,要你斩情证道,他给你,找了个什么样的人?”叶淮瞬间汗毛倒竖,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着危险,但他依旧面色平静:“大约只是地府的普通鬼差,我已斩断七情六欲,无情道大成,早不记得了。”“如此甚好,”苍生道表现得笃信,“但登神不可有一处错漏,既然可能有阻碍,便要彻底铲除。”…什么意思?难道祂发现了江荼的存在?叶淮强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一旦苍生道有对江荼动手的念头,他便立即拔剑,哪怕是死,也不让这恶心的眼珠子动师尊哪怕一下!苍生道洞穿万物的目光却落在叶淮脸上:“既然要回神界,我便会赐予你崭新身份,孩子,人间的一切,皆忘记吧。”轮不到叶淮表示拒绝。祂只发号施令,而众生只能遵从。苍生道深深望进叶淮眼中。叶淮琥珀色的眸子里逐渐挤占出一颗全新的眼球,他的瞳孔光扩散、再扩散,而金色的新眼球聚焦、再聚焦。叶淮本能地反抗着,却惊恐地发现自己连手指也动不了!大脑深处,有什么极为重要的正在远去,让他的神智都溶解在苍生道的注视下:“不…”“你不能拒绝,”苍生道这时不再伪装,将自己的痕迹刻印在叶淮的眼球里,“忘记你在人间经历过的一切,从即刻起,叶淮不复存在。你是我的孩子,生来就在神界…勾陈。”话音落下,叶淮茫然地眨了眨眼,重复道:“…勾…陈?”“我是…勾陈…”苍生道满意地将印记藏进叶淮眼球后方,欣赏着他脸上的纠结与挣扎。叶淮对祂究竟是否忠心、又是否别有所图,已经不再重要。因为“叶淮”的身份,已经被抹去。苍生道听着雷声,愉悦地眯起眼。…与此同时,地府深处。久不见日出的鬼都,迎来了一场暴雨雷电。雷像雨水倾泻,一缕一缕布满天际。是蛛网密结,又如大地皴裂。天与地因雷的绳而结在一起,雷声起,地面便轰然震动。然而地府内,生活依旧井然有序。滞留的亡魂甚至搬出凳子坐在院内,摇扇看着难得一见的天气异变:“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