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事实真如他们所猜测,那他至少应该试一试,而不是急着上去献祭自己。
这个挡叉的计划原本也称不上什么计划,更像是无路可走时,他作为纸人试图保下季彤的最后一搏。罗意自己也觉得未必能奏效,只是总比在一旁看着,什么都不做好。
但现在既然有了希望,多等一等也没有什么。
思及此处,罗意向荆白点了点头,打手势表示:我会全力配合。
罗意虽然答应下来,荆白紧绷的神色却没有丝毫放松。他屏息凝神,等着一个可能的机会。
他提前从巷子里出来,自然是因为形势有变。
大汉扔出去第三根钢叉时,荆白已经做好了准备。“陈三娘”说认罪时,荆白自觉不能再等,准备先去神像处见机行事。
他早看出罗意心绪不稳,才给他这个只有一只耳朵好使的人安排了去听“陈三娘”声音来向的任务。毕竟事情有关季彤,罗意肯定会认真执行,也免得他冲动之下先把自己送上去了。
但现在陈三娘说要认罪,钢叉也只剩最后一把。他再不去,罗意一时冲动说不准会干什么。荆白想到这里,冲白恒一点了点头,起身准备往外走。
他动作干脆,白恒一神色却显出几分急切,微弱的月光下,荆白见他无声地道——
荆白转达了罗意,白恒一说,一般这样的戏,真正行刑之前,“陈三娘”的角色会有一段自述,大汉的角色也可能有。总之,他们尽量要等到那个时候再出现在舞台正面。
在那之前,他们不能明目张胆地干涉舞台上的行为,罗意如果想去挡这一叉,也是送死而已。
这点荆白和白恒一都早有预料,所以前期他们一直按兵不动。不是不想救季彤,是因为他们已经被神像“听到”了。
而且今晚,神像唱的这出戏,白恒一虽然从没听过,也觉得实在选得讨巧,尤其是纸人大汉们的身份。
从罗意转述的,季彤被带走之前,大汉们说过的话,就能听出端倪。虽然没穿官服,但他们是抓捕逃犯“陈三娘”的。
白恒一之前猜他们是衙役,可从头到尾并没有官府的人出现,连断案的官都没有。大汉们在游街之后,把陈三娘押到神像——也就是他们说的神明面前审讯逼供,那就更像是守卫神明之类的角色。
但是从“陈三娘”归案的过程能看出来,他们可以抓人。
在最开始,没有介入这场戏的时候,至少荆白和白恒一的身份都是今晚的局外人。
纸人们一开始那个扔叉的环节,叫的都是已死之人的名字。荆白和白恒一原本以为这是一种死亡机制,叫三次名字之后再扔出钢叉则必中。
直到纸人们扔叉,叫了卢庆的名字,却在黑暗中抬出了神像。
但事情后来的走向出乎他们的意料。
大汉真正对季彤扔出第一叉的场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他扔叉的时候,既没有喊“陈三娘”,也没有喊他在结婚证上见过的季彤这个假名,三个人都看见,他只是将钢叉作为威慑陈三娘说真话的手段。
到这里,他们都知道大汉扔叉并不需要叫名字。那方才神像停在他们这里,又指出“再三个”,是什么意思呢?
荆白猜测,某种意义上,他们确实是被加入了“待叉”的列表。神像在听到他们之后,通过这个办法,给予了他们一个戏里的“身份”。
已经叉了几个,纸人们喊“还要叉”“再叉三个”,就是他们三个人也变成了“可以被叉”的角色。
如果贸然打断纸人们的演出,他们三个大概率就会成为被叉的对象。
这才是前面白恒一和荆白一直按着罗意,不让他冲出去的原因。
正是因为他们静下心来看了这段戏,才得以确认,具备杀伤力、会动钢叉的,的确只有台上的几个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