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足以让他成为所有人的公敌。周卓然当然知道何鸿宣这句话,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麻烦,但他一直不在乎这个。
第一周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直到何鸿宣开始亲自盯着他的练习,甚至他的儿子何天星都往后排。何天星在这里是金字塔尖的那一个,所有人都对他服气,心里暗暗嫉妒又憧憬。
可一个小孩子打破了这一切,就会莫名让人不爽,毕竟他什么都没有。但何天星当时尽力将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按下了,罕见的如此维护一个人。
可周卓然似乎并不领情,不参与他们的活动,也很少和他们打招呼,对待何天星也没什么尊敬。
“他凭什么参加这次比赛?”
这里不光是资源,甚至是比赛资格都是需要抢的,如果家世好有门路的,也可以自己报名。但这对于这些少年来说,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来了仅仅一年的周卓然,又轻飘飘的得到了别人求不来的机会。
“那如果不同意的话,就比比?”何鸿宣笑着把周卓然拉过来,一把推到众人面前。
“去吧,赢下他们所有人。”
周卓然抱着红棕色的球杆,看着眼前的人群,心里毫无波澜。他在这里一年多,除了何天星还有点意思,其他人很难入眼。
对于他来说,甚至有时候不需要思考,为什么要去那么做,直接做出来的就是正确的。
他很难去明白真正意义上的难度问题,他只看到有意思和没意思,需要想两下和不需要想。
这样的情况发生了无数次,这让他甚至难以和普通的球员共情,不理解他们为什么欢呼,不理解为什么困惑。
他偶尔问过何鸿宣这样的问题,只得到他意味深长的笑容,并告诉他,天才就是不需要去理解别人。
这次,他直接让所有想要和周卓然比试的人一起上球桌。允许他们讨论、轮番上阵,自由决定谁来打这一杆。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很差,但周卓然不觉得有什么,只露出感兴趣的表情点点头。
可这样的表情,周卓然没有维持很久,很快他就觉得意兴阑珊。他出杆的速度很快,在前几轮局面打开后,周卓然直接清台。后来似乎意识到他们的情绪,放慢了自己的节奏。
他频繁的做斯诺克,然后抱着球杆有些无聊的看向窗外,盘算着能不能送一张比赛的票给格纳。而无论是参战的人还是围观的,都感到一种强烈的绝望感。
明明他的年龄是他们中最小的,接受专业训练也是他们时间更长,却没能有人做到让周卓然思考超过三分钟的。
何天星当时就站在旁边没有出声,看着他出神地侧脸,两边都没有帮,他紧接着看到了周卓然伸出的手,那手上还有冻疮留下的疤痕。
是去年冬天,那顿打,打烂了他手上的冻疮,流了血,也留下了一道疤痕。
“好了,你们服气了?或者有什么别的想法?”何鸿宣有意无意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却发现他一直在出神,没有那种他以为的斗志。
“你的手……”
“哦,没事。下一场你要上吗?”周卓然自己并不在意,手指伸开又抓紧,像是在检查一个机器的灵活度。
“我……”
“天星,这次比赛你也会参加,你们两早晚是对手,不想提前试试深浅吗?”何鸿宣很好的隐藏了异样的神色,笑着拍拍何天星。
“爸爸……我……”
周卓然兴致勃勃的去摆球了,没有在意他们父子之间的暗流,对于他来说,难得有机会和他来两局。
何天星毕竟已经是业余赛段的顶尖水平,今年已经准备冲击职业资格赛,对于现在的周卓然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headortail?”
他摸出一枚硬币,短短的黑发柔软服帖,一双浅色的眼睛直直望过来。一年内他的身高快速抽条,像是经受一场春雨的滋养,抓紧机会拼命成长,连腮边都有了一点肉。